云舒躺下之后,身体这才放松了下来,吃了些点心,又喝了几口茶。

红袖在一旁小声嘟囔道:“夫人,那个叫云染的大夫,名字是不是与以前公子一模一样啊。”

云舒缓缓闭上眸子,声音很低:“重名罢了,这世间,也不是只有兄长一人名唤云染。”

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云舒却巴不得这个云大夫,就是自己失散十五年的哥哥。

她至今还记得,哥哥刚失踪的时候,自己还不懂事,不以为然。只是觉得身边少了个人而已,甚至不明白爹娘为何会整日那般伤心,茶饭不思。

但很快,她就懂了那种感觉。

并非只是家里少了个人而已,伴随着哥哥的失踪,她少了来自兄长的关爱与呵护,也少了知心之人,甚至只能看着别家的孩童有兄长相伴。

她羡慕,却无法失而复得。

如今见到这个与哥哥同名同姓之人,她说不期盼是假的,不敢试探却是真的,云舒怕结果会让自己失望。

红袖却瞧着比她还要不甘心:“小姐,不然奴婢帮您试探着问问嘛,毕竟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重名。”

云舒只能笑道:“随你吧。”

等云染过来的功夫,云舒还稍微打了个盹,这一下子,时间就过得快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红袖叫醒的,云染正在一旁的桌子上整理药箱。

云舒眸子惺忪,半靠坐着。

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云染侧过身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已经帮夫人把过脉了,身体情况与方才观察的基本无异,因夫人身上还有些伤口,可能需要宽解衣物,才好处理。”

身上的伤口,云舒自己再清楚不过,就是上了些止血的药物,伤口没有专业的大夫做处理,其实药效起到的作用不大,药劲一过,伤口便是撕裂般的疼。

她允声点头,让红袖关上了门。

伤势在手臂与后背,云舒只漏出伤口部分的皮肤,背对云染坐着。

他甚是细心的检查伤口,经过仔细处理,再上药。

伤口处理的时候,触及了酒精,阵阵辣痛感,云舒疼的闷哼一声,紧皱着眉,双手抓着衣服,额头冷汗不断往外冒。

“裴夫人若不适,可说出来,不用这般隐忍。”

他好像就算不看云舒的脸,就只是一个背面,也能清楚感知到她的情绪。

“没事,能忍则忍,云大人继续吧。”

云染点头,继续给她处理伤势。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后,云染又细心的给她缠上绷带。

她为转移伤口上的痛感,随口问着:“木易的伤势如何,多久能恢复?”

“那位木公子伤及筋骨,半个月内,不能轻易活动,我且给他开了特效药,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能痊愈,内服外敷这段时间都不可间断。”

“会留下复发的病根么?”云舒继续追问道,之前刘府医说木易伤的太重,会留下病根,她因此耿耿于怀。

“这点夫人请放心,只要最近这段时间他好生修养,不停药不劳累,就不会存在复发的可能性。”

“如此就好。”

“将……将军?”

门外忽然传来绿竹的声音。

云舒尚未反应过来,房门便被用力推开。

云舒望着来人,眼神有一瞬间的迟滞,反应过来后,迅速拉好了衣服。

裴悦阴沉着脸色,紧紧盯着她,唇间发出一声冷笑:“急着拉衣服作甚?外人能看,你夫君还不能看?”

“爷怎么来了。”

云舒脸色淡然,没去呛他。

要是换作平日里,她肯定立马要怼回去,可如今不一样。

“我听下人说,你院内进了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特意过来看看,是怎样的!”

“鬼鬼祟祟?”

云舒下意识看了眼云染,险些气笑,她尽量稳着情绪说道:“爷应该能看出来,这是个大夫吧?我和木易都受了伤,刘府医说木易伤势太重,他治不了,给我介绍了这位云染大夫,顺便帮我处理伤口,有问题吗?”

云舒觉得,自己的回答,没有半分问题。

裴悦脸上的冷意逐渐消退,迈着大步走上前来,“伤势可严重?让我看看。”

裴悦之前就知道云舒有伤,且还伤得不轻,否则也不会再回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可如今云舒既然答应要给他分三分之一的铺面,他自然又回到了之前虚情假意的模样。

云舒把一切都看透了,可她不拆穿,将遮住伤口的衣服又拉下来,呈现给他。

裴悦是该看,不但该看,还得好好看看!

他明知道白月霜那件事她是被设计的,却因找不到真凶,偏要将罪名扣给她,折磨她!

“伤势这么严重?”裴悦意想不到,那双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眉宇之间的关心,此刻到不像是假的。

红袖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能不重么?您都让大理寺给夫人下重刑逼问房契的事情了,没去半条命都是好的。

“爷现在还觉得我是在装病吗?”她声音弱弱的,让人听了就有一种怜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