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当下场面,他冷声将其打断,怒然反驳:“云舒一事,的确是我的错,但白月霜与丞相大人有染,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周大人与其在这怒斥我,还不如问问丞相大人,是怎么对他人发妻下去手的!”

此言一出,朝廷之上众人脸色都变了。

虽然此事大部分人都知晓,但他们默认绝口不提,毕竟这可是手眼通天的丞相,若是哪句话得罪了,他们在朝堂上,可是难以立足。

反观裴悦,虽然是一品大将,在朝廷上的威望其实一直都不如何,没几个愿意拥信他的人,这才容易造成墙倒众人推的场面。

而现如今,君辞所表现的态度与裴悦相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不闹不怒,缓缓从群臣之中走出,脸上甚至带着少许笑容,面对皇帝,从容揖手:“启禀皇上,臣向来有底线,断然做不出夺人所爱之事,那白姑娘是受了裴将军胁迫,不得已继续留在他身边,臣只不过是出手搭救罢了,未觉不妥!倘若裴将军觉得是我横刀夺爱,不如去问问她,是否愿意随你一同再回裴府?正好这和离书,现在裴将军也还没送到丞相府,还有机会。”

这哪里是给裴悦机会,分明是在踩着脸羞辱!

裴悦何尝不知白月霜为何会离开自己?

别说是白月霜会这么做,即便是她,倘若生了个女儿身,面对这么一个令人头痛的家境,也必然会想尽办法脱离。

白月霜只不过是为自身利益考虑罢了。

感情这种东西,价值向来不会高于利益。

裴悦袖中拳头紧握,却只能隐忍不发,没再多言。

兵部尚书见缝插针:“恳请圣上收回裴将军身上大权,令立人选掌管主权,否则,恐难服众,更会让番邦之人笑话我凌国无人,竟重用一个满身污点之人为大将!”

裴悦双目充血,面容紧绷着,不甘心着又道;“听周大人这么说,可是已经物色好人选了?我记得你儿子也在军中,是想击垮了本将,让你儿子借机上位?”

“一派胡言!”兵部尚书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便否决了,再次揖手道:“皇上,老臣绝无这种想法,老臣一心为了凌国,为了朝廷!裴将军这是在搬弄是非,引人误导!”

“本将引人误导?周大人便不是在误导?本将这些年为朝廷立下的战功周大人只字不提,却这般妄谈本王府内丑闻,莫非周大人敢保证自家就没有任何丑闻么?都道家丑不可外扬,本将家中这些事,本也不该外传,却偏被有心之人刻意放大!皇上,臣一心为了朝廷,绝无二心,还请皇上慎重考虑周大人所言。”

“裴将军,你……”兵部尚书还要继续再说什么。

这次皇帝直接皱眉冷声拦了下来:“行了!这种事情的确乃后宅之乱,不该搬弄到朝廷之上言说,即便是朕的后宫,也常有乱事发生,难道朕也因此不能继续称帝了?朝堂之上,为人为官看的是能力,可不是别的,周爱卿若是有心提携自己的儿子,倒不如让他自己上进些,别的休要再说了!”

此话一出,兵部尚书脸色通红,嗡嗡的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不再多言。

君辞也退回位列,甚至临动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裴悦一眼,那眼神之中所透露的挑衅意味,太过于明显了些。

直到与裴悦眼神对视上,君辞这才满足,转回眼眸,不再看他。

紧接着便是商议国事。

但裴悦却是满脑子都在想云舒与墨景澜一同离开,是要去哪,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好在商议的事情与他无关,也没人唤他。

下了早朝之后,裴悦独自一人迈着大步走出大殿,却是眼瞧着其余大臣结伴同行。

他越发觉得自己在朝堂之上未来的路势必难走下去了。

没一会,身后便传来了呼喊声:“裴将军留步!”

原本裴悦下意识要停住,却是忽而感觉出这声音与君辞如出一辙,即将停下的脚步顿然再次前行。

君辞也不恼,直接加快脚步追上了他,低声笑道:“裴将军这般不敢面对我?”

要论及会刺激人,君辞绝对拿手。

这下,裴悦就算不想与他多言,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冷漠的看着他,“丞相大人这是觉得羞辱我的还不够?”

“裴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朝堂之上所言,我句句属实,不曾有半句虚构,月霜在我这儿,可是过得很开心,做事还很积极,什么都愿做,哪怕是一些交给丫鬟处理就行的事,她也要亲自过问,如何?是不是与在裴府相比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人?”

裴悦冷嗤一眼看透:“她是侯爷的女儿,自幼娇生惯养,可不懂得做什么粗活,怕是丞相大人逼迫她所为!”

“逼迫?”君辞淡然一笑:“这裴将军就想错了,她可是自愿的,说为了能与我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本相忽然觉得,能遇到这种女人,也是三生有幸,可最无奈的事情就在于,本相对她似乎生不出半分感情,倒是对云舒,稍微有些兴趣,你说,本相若是从摄政王手里抢人的话,胜算有几成?”

裴悦凝起眸子,“方才在朝堂之上,丞相大人可是亲口所言,对抢夺他人发妻这种事情不屑一顾,如今转眼便要争夺云舒?”

“那不一样,白月霜诱我时,为你发妻,可云舒,如今只能算做是摄政王的未婚妻,只要还未成婚,一切就都是未知数!本相是真替裴将军感到可惜,丢了西瓜捡起芝麻,到最后,这颗芝麻还被风给吹走了,呵呵……”

“你……”

裴悦情绪还没发作出来,君辞已然踏着大步离去。

云舒……

他何尝不知自己丢了最不该丢的……

可曾经,他对待云舒的感觉,就如同君辞如今对白月霜的感觉。

即便是回到过去,他可能也未必扭转。

今后,他该如何独自一人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

将近半月之后,燕北城。

等到了燕北城领域之内,云舒才发现自己被宁颖给骗了。

这儿气候哪里比京城好?

反而要更冷一些,一下子像是又回到了凛冬,令她冷到直发颤。

马车还没进城,墨景澜见她如此,看了下放在马车中的包裹,“没带厚衣服?”

冷成这样,按理说早该拿一件厚衣物出来取暖了才对。

云舒想了一下,淡然笑道:“来之前消息打探错了,以为燕北城是酷暑之地,带的衣服便都有些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