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也就开门见山了,“刚刚我瞧着你算账很细致,各家送的礼金还有礼物都算进去了吧?”

柳姑娘亦如实回答:“礼物都入账了,至于礼金,不是被老夫人带过来了么?有多少包礼金我这儿记了,每家的具体数额还没来得及写。”

“那就对了!”

裴老夫人直接从一大堆银票中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笑呵呵道:“今日我雇你来,原本说好的十两银子,现在我给你二百两,我说多少礼金,你就往这上边写多少,然后再拿去主院给新夫人过目。”

裴夫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柳姑娘好歹也是做账房的,脑子转的很快,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不好意思笑了笑,却是没把钱接过来,“裴老夫人,您这样就不对了吧?这喜钱之前说好的是都给新夫人保管,如今您这等同于是让我做假账了,事后若是被新夫人看出来,再派人找到我,那我是说实话,还是不说?”

这种事情,裴老夫人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以前对付云舒,就是差不多手段。

她想着自己以前糊弄云舒的时候,云舒行商多年,也愣是在五年之后才发现端倪,还是在与她们闹矛盾之后,如今这个霜丫头对她百依百顺的,甚至不会行商,那糊弄起来不是更简单,估计她说什么,便都会信,根本不会起疑心的。

便坚持自己的想法道:“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二百两银子,够你赚好久了。”

“实在抱歉,裴夫人,这假账,我做不了。”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只是柳姑娘觉得,二百两银子看着很多,实际上也没多到那里去,要是为了这点钱就突破底线,后边若真有麻烦上身,亏得还是她。

裴老夫人一咬牙,多加了两张上去,“四百两!不能再加了!这些钱可够你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哪怕是今日离开裴府后,出京城躲避一段时间风头都是够得!况且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别人怎会知道?可莫要再犹豫了!”

“那就,多谢裴老夫人……”

话音还未落下,房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推开。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大红色凤冠霞帔的白月霜,身后还跟着几个神色肃穆的丫鬟。

只是此刻,她的表情没平日里的那般温顺,相反,倒是带了几分冷意。

裴老夫人被她给吓到了,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但那冷意却是没再白月霜脸上维持太久便散去了,很快便堆上了笑容,“听说娘收了不少礼金,厚厚一摞,下人都跟我描述过了,做账应该也做好了吧?我来把礼金带回主院,毕竟裴哥哥说了,娘年事已高,有些时候做事糊涂,府内任何事务,由我来操劳便是。”

这明显就是笑里藏刀。

裴老夫人心虚不已,可脸皮还是厚到不行,将放在一起那些钱拿起来递给了白月霜,脸不红心不跳道:“霜儿来的是时候,我刚说让柳姑娘入账呢,你既然来了,要不就这么着,你把她带过去,去你主院里入账。我正好有些累了,前段时间的伤势还没完全好,站久了有些不适,便不留你们。”

说着,便要把人往外赶。

可她哪能想到,自己想象中的生活会就此破灭?

送走了一个云舒,却留下了一个更会让她不痛快的白月霜。

只见白月霜往床的方向撇了眼,立即注意到枕头下压着纸,便给了身旁丫鬟一个眼神。

后者心神领会,立马走上前去,将枕头掀开,下边放着一大摞千两银票。

丫鬟转头就递交给了白月霜。

老夫人眼神瞬间变了。

白月霜将银票拿在手里翻了翻,冷意再度从眼中一闪而过,却是笑道:“娘把这些银票压在枕头下是什么意思?难道外边又欠下了赌债?”

“没有没有。”老夫人连忙摆手,笑道:“怎么会呢,刚刚可能是不小心……”

“不小心。”白月霜笑意不达眼底:“那今后娘还是小心些的好,你花钱太急,这可不敢放你手里。”

说完,又对丫鬟吩咐道:“在仔细找找,看房内有没有别的地方藏了!”

这是一点颜面都不给老夫人留的意思。

几个丫鬟分开行动,在房间各个角落找了起来。

至于那柳姑娘,自然是赶紧把钱塞进自己袖子里去了。

白月霜自然是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

老夫人本来打算能忍则忍,眼看着新婚第一天白月霜便忽然像是变了个人要爬到自己头上,终于忍不下去了,低声喝道:“你这是刚成府内正式夫人便要给我下马威?霜丫头,你这样做,可比云舒过分多了!”

对比之下,当初云舒也是因为对裴家失望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举动。

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清楚,只不过是习惯性装傻罢了。

白月霜却是笑笑:“现在娘是觉得云舒好了?那不如去把她寻回来?看看她还愿不愿意进裴家的门,继续在你们这儿吃亏。”

“你……!”

老夫人气的胸口发闷说不出话。

搜查完的几个丫鬟回到白月霜身边,汇报道:“夫人,没了。”

“没了便好!裴哥哥可是嘱咐我了,断不能让娘手里有钱去赌博!”

说完这话,白月霜抬手一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那柳姑娘看了老夫人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也跟着走了出去。

老夫人本想叫住她,可瞧她走的那般快,分明是知道的,只能叹息着作罢,心里却不甘。

等白月霜带人走远之后,她立马喊来了身边服侍的下人。

……

另一边。

云舒坐着马车,路过了云府,下意识喊了声:“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