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洛鸢确实是个值得被保的选手。

他在排位里乱杀,每局都是MVP级别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带着连易延赢得了游戏。

连易延跟着他走下路,有时候告诉他该怎么走位,有时候告诉他该怎么跟对方进行心理博弈,在操作上他没有太多可以告诉洛鸢的,但在意识和经验上,连易延却比洛鸢强出太多。

而洛鸢所欠缺的,恰恰就是这个部分。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从连易延身上学到很多,以前他无论是单排还是双排,更多只是当作游戏去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连易延的带领下,他有意识地去“练”。

除了排位练习以外,连易延还动用自己的人脉,联系了各个战队的职业选手,甚至捎上了其他赛区的选手,跟他们约比赛,等同于提前让洛鸢参加了训练赛。

在打训练赛的时候,洛鸢甚至有种恍惚的错觉,好像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九个职业选手都成了自己的陪练。

让职业选手当自己的陪练,这感觉对洛鸢来说挺奇妙的,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成为职业选手的实感,依旧认为自己跟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休赛期的这段时间里,洛鸢训练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除了排位就是训练赛,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两样东西,在连续通宵了三个晚上的情况下,他终于觉得有点撑不住了,于是关掉电脑,上楼回了房间。

连易延没洛鸢那么能熬,越年轻精力就越旺盛这件事在洛鸢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证明,连易延虽然也年轻,但他终究比洛鸢大了好几岁,没办法连续熬几个大夜,所以他早早就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

尽管连易延住的是两人间,不过房间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这是自从连易延加入KAE以来就有的景象,其他队员的室友可以来回变动,但连易延永远是一个人住。

连易延觉得一个人住会方便很多,也更轻松,总之没什么不好,他很满意这样的现状。

邓经理将洛鸢安排在连易延隔壁的房间里,跟辅助住一间,因为休赛期辅助回家,所以洛鸢目前也是一个人睡。

连易延估计洛鸢今天又要熬夜,他不拦着,也不去管,因为洛鸢训练的气势太足太盛,几乎是卯着劲往前冲,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他全力训练的决心。

其实连易延并不讨厌洛鸢身上的这股冲劲,洛鸢愿意努力训练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但训练是训练,比赛是比赛,训练和比赛是两码事,能不能在赛场上真正打出来,还是要看洛鸢自己。

就在连易延即将入睡的时刻,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不用想也知道,在这个时间点,能敲自己房门的人也只有洛鸢。

连易延打开门,果不其然,只见洛鸢怀里抱着枕头和被子,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的过道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有事?”连易延问得毫不客气。

“嗯,确实有……”洛鸢说得含糊其辞,语气扭捏。

连易延没催他,但满脸写着漠不关心,明显对洛鸢想说的话没兴趣。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在做完极其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洛鸢终于开口了,但顿时觉得不对,赶紧解释道,“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意义上想跟你一起睡觉,真的!”

……怎么感觉好像越描越黑了。

洛鸢将“想跟你一起睡觉”这句话喊得很大声,足足喊出了像是在表白的气势,这句极具冲击力的话如果落在别人耳里,想必会引起天翻地覆的连锁反应,不过幸好,现在整个基地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即使如此,话出口的那瞬间,洛鸢后悔了,这句话反而是给他造成了更大的冲击,他觉得自己就不该来找连易延。

他抬起眼,有点紧张地想去看连易延的反应。

“不能。”连易延冷淡地说完,紧跟着就关上了门。

洛鸢:“……”

拒绝得这么干脆不留余地的啊?!

第16章

连易延很难想象洛鸢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洛鸢在深更半夜来敲他的房间门,就是为了跟他一起睡,即便他明白洛鸢并不是那个意思,连易延也不觉得洛鸢的话语和行为有多正常。

在连易延的认知里,他跟洛鸢还没熟到那种地步,不过是才认识一个月的关系,就算他们是同事,那也绝对是还不怎么熟的同事。

连易延不喜欢跟别人距离过近,而且连易延是那种能将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清的类型,不论游戏中比赛中他们配合得有多好,那也不代表生活中他们能亲密无间,这不是可以一概而论的事情。

而洛鸢似乎没那个自觉。

连易延并不适应洛鸢这种突如其来想要拉近距离的方式和手段,所以他不带任何犹豫就拒绝了洛鸢的要求,迅速关上了门。

可没过多久,房间的门又被敲响了。

看来洛鸢还待着没走,他还没放弃。

连易延有点搞不懂洛鸢的执着,但他不打算给洛鸢开门,连易延顺势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忽然又觉得他应该把洛鸢的话给听完。

总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守在门口,赶也要把他赶回自己的房间。

于是他起身打开门,洛鸢果然还抱着枕头被子站在那里,模样看上去有点乖。

洛鸢这次学聪明了,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门边,以免连易延再度关上门:“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今天,我必须得跟你一起睡。”

“理由。”连易延只说了这两个字。

“……理由就是,”洛鸢心一横,像是豁出去般吐露了心声,“我睡不着,而且我总觉得这么大一间别墅会闹鬼,我有点……怕。”

连易延不是很相信他所说的话:“……你确定你怕鬼?”

“我怎么就不能怕鬼了!我才十七岁!”洛鸢终于忍不住叫起来,表情有点凶巴巴的。

只不过他的恶狠狠多半是在虚张声势。

连易延望向站在他面前的洛鸢,屋外过道里的灯光是暖色调的,照得洛鸢本人好像自带上了柔光滤镜,他的眼睛是亮的,眼神却朦朦胧胧,看起来甚至有点可怜。

很难说是出于什么理由,但连易延忽然觉得心里的某根弦轻轻被触动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从未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也许是因为会主动对他提出这种请求的人少之又少,也许是因为,洛鸢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亮了。

“进来。”连易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