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疼痛,连易延控制着手握着鼠标移动,他以为自己鼠标点的是能够正好避开伤害的正确的地方,然而手指僵直,不可控地导致位置有所偏移,连易延的走位还是没能躲过光球的袭击。

索塞薇娜扔下了手中的丝带,无力地倒在地上。

“团灭!”

游戏画面变为黑白,在等待复活的几十秒内,连易延就已经看见了这场比赛的结局。

TOU的中单选手跟着已经复活的队友到达KAE的高地,领着士兵开始推塔拆家。

直到亲眼目睹着自家基地爆炸,连易延满脑子想的还是刚才的那个走位失误。

如果他的手能再听使唤一点,他就能顺利地靠着走位躲掉技能。

如果能躲掉技能,他就有机会杀掉TOU的中单。

如果能杀掉对面中单,赢的就是KAE。

如果没有这个失误,输的就不会是KAE。

如果,如果……

哪里来的这么多如果?

亲手摧毁掉这种可能性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与往常相反,比赛结束的那一瞬间,连易延立刻摘掉耳机,他清楚地听见解说带着沉痛语气的声音回响在场馆上方:

“随着比赛落下帷幕,我们要很遗憾地宣布,KAE将彻底无缘决赛,他们的季后赛之旅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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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连易延就这样爱情事业都不顺……(心如死灰

第72章

连易延听着解说这句如同宣布死刑的台词,内心没有一点想法。

他的大脑仿佛还没能理解发生的一切,又或许,是已经自动树立起防御机制,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的信息,过滤掉所有能成为刺激的“现实”。

连易延机械般地开始收拾外设,他感觉不到此刻的内心是悲是喜,仿佛整个人已经麻木,所有的行动只是下意识地按部就班,就像是一个接受指令的机器人依照程序设定行动。

无法进入决赛,身旁的队友们都露出失落的沮丧神情,有不甘,也有遗憾;唯独连易延冰封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上去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没有看出丝毫的伤心与难过。

当台下的粉丝为获胜的队伍欢呼的时候,连易延抱着外设独自走下舞台,他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下,身影完全隐没于黑暗里。

回到后台的休息室,沉默的队员们背着包,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集合乘坐大巴车回酒店。

在他们快要走出场馆门口时,走在最后面的连易延突然停住步伐,他单手提着自己的外设包,对身旁的徐家容说:

“帮我把这个带回去。”

徐家容从他手中接过背包,问道:

“你不跟我们一起坐车回去?”

连易延只是很轻地摇摇头,不说话。

“跟我们一起走吧,天色这么晚了,外面也下着雨,你一个人不方便。”徐家容说。

徐家容的内心其实是担忧的,尽管他并没有把这种担忧表露在脸上,徐家容觉得此时的连易延身躯单薄得跟张纸一样,脸色还像个死人般惨白,如果不管他,说不定转瞬之间就会被吹走得无影无踪,吹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不用了,我待会儿会自己打车回酒店。”连易延低着头说,“你们先回去。”

“可是……”

“回去。”连易延只说了这两字。

徐家容不再坚持,他跟队里的几个小辈互换了眼神,随即就同他们一齐离开。

除了口袋里装的一包烟盒以外,连易延再无其他的身外之物,目送队友离开之后,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场馆外闲逛,走到哪算哪,毫无方向。

如果只是普通的散步倒也无可厚非,但在瓢泼大雨里漫步,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无异于神经病。

连易延无人可依,无处可归,他像无根的浮萍,像断线的风筝,又像被吹散的蒲公英,没有东西能让他落地生根,也没有东西能牵系着他,他永远生活在虚浮之中。

酒店不是他的家,他觉得KAE的基地才是他的家,重庆不是,南京才是。

可话说回来,他又有资格把KAE基地当成他的家吗?

回望过去,KAE能夺冠不是连易延一个人的功劳,可KAE每次与冠军失之交臂都是他一个人的过失。

而如今他孤注一掷,重回赛场,却还是倒在了进入决赛前的最后一步。

队服外套很快就被打湿,冰凉的雨水滴落在连易延的脸上,连易延微微仰着头,任凭雨滴顺着白皙的脖颈滚落成线,让寒意渗进他的身体,冰冷的感觉从四肢百骸蔓延至心底。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连易延并不讨厌雨,此时此刻只有淋着雨他才能什么都不去想,痛苦也好悔恨也好,满身疮痍仿佛都被从天而降的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在过去的某场雨里,也有人曾经紧紧地抱住他。

连易延慢慢地闭上眼睛,淋湿的发丝贴着额头,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是慰藉,过往的回忆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

正式交往之后,连易延跟洛鸢的相处模式跟以前相比还是没有变化,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尽管连易延是这样认为的,但在外人看来,却似乎不是这样。

“最近洛鸢好像跟你走得挺近的。”徐家容对连易延说。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