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轻拍安抚青年,一边低声哄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会继续派人去找,江江,别哭。”

江让的动作慢慢小了,他本身?就是强制性醒来的,又昏迷了许久,情绪过?于激动,身?体耐不住之下,又昏了过?去。

beta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漆黑的夜色沉闷无光,它无法与屋内明亮温暖的灯光相融,甚至因为灯光太过?明亮,而显得窗外的黑愈发压抑、厚重。

陈景旭端来温热的粥饭,江让依旧一动不动,只?静静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alpha忍不住叹气,轻声劝慰道?:“江江,你得先吃点东西,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住?”

江让依旧没有说话。

他像是一尊雕刻完全的传世塑像,忧郁、绝望、自责出自他的眸光、面容、神情,可它们又仿佛正在一寸寸顺着脉络崩裂。

在完全的寂静中,青年突然轻声问道?:“陈景旭,你觉得阿柳会来找我索命吗?”

陈景旭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勉强笑?道?:“江江,不要乱说话。”

江让却是自顾自地道?:“他会的,他那样离不开我,怎么能忍受和我阴阳相隔呢?”

alpha的脸色不断变化,好半晌,他才像是记起了什么一般赶紧道?:“江江,我听专家说,你爸爸的情况又好了很多,要去看看吗?”

青年愣愣地听着,好半晌,摇了摇头。

他看上去像是一株即将被?鸟雀啄散的稻草人,不人不鬼,毫无心志。

陈景旭本该高兴的,高兴他肮脏计划如期实施,高兴他即将彻底成?为青年的支柱与全部。

可实际的情况是,他的心口溢满了酸涩与嫉妒。

甚至,看着beta失魂落魄的模样,alpha鬼使神差的道?:“江让,他未必就是遇险了,现在警方只?是报他失踪。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温柔的安慰青年,眼?球微转:“我会帮着你找下去。”

江让的眼?圈红了,他缓慢地点头,像是一台生锈的、无法自主的机器。

陈景旭喉头微动,突然很想吻一吻青年苍白的嘴唇与眼?泪。

他谵妄地想,若这?泪是为自己流的,该有多好。

第037章 黑皮糙汉老实人37

江让到底消沉了下去。

这是一种意识上的沉寂, 青年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情,好像一切的感?知、感?觉都久久地停留在了出逃的那?日。

江让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只要?一闭眼,那?昏黄的光线会便?仿佛重新降临, 杭柳的微笑浮现在身侧, 青年穿着那?件他曾夸过的白色线衫,温柔小意地依偎在他的身边, 他们十指相扣,期待着奔向幸福的未来。

可?近乎如?诅咒一般, 暮色如?阴戾的死气般无知无觉地堆叠, 逐渐被?搅浑、污染的赤色太阳坠落迷雾,盘山公路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闪亮起来, 小雨携着雾气淅淅沥沥地如?针尖般锥刺泥土。

世界像是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可?轿车行驶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凶,司机于后视镜中露出的半张脸泛着青黑, 他缓缓地偏头看向江让,就这样?阴森的、诡谲的盯死着青年,漆黑的瞳孔中满是恐怖的笑。

江让浑身僵硬发?冷,他如?同即将死去的鱼类一般急促地张唇呼吸, 脑海中无数的尖锐惊叫提醒着他‘快逃’,可?他非但动弹不得,甚至只能听着身边未婚妻殷切期盼的声音彻底陷入深渊般的绝望。

杭柳的头靠在他的肩侧,笑容如?春水般动人,他柔柔地看着青年道:“阿让, 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几乎话音刚落, 巨大的撞击声便?从前方传来, 像是陷入了慢动作般的灾难片情节,江让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未婚妻逐渐被?挤压碎裂的美丽脸庞, 对方红润的唇还在张张合合地说着,可?鲜血、内脏已经从那?白森森的齿缝间争先恐后地溢出。

恍惚间,江让听到了青年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让,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几乎是话音刚落,青年那?美丽的身躯便?化作血浆,迸溅似地浇灌在江让的面?颊、手腕、身体。

beta浑身发?颤,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血腥的气味如?蛞蝓一般,从鼻缝、口腔中钻入。

在某一个瞬间,江让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满是尖刀的密网中,那?网将他死死绞紧,尖锐的刀锋深深扎入皮肉、搅动内脏。

“江江、江江,别怕,不怕,我?陪着你......”

意识漂浮不定,恍惚间,江让仿佛看见了一张熟悉、焦急、俊雅的脸。

像是迷雾中逐渐透出的细微光芒,青年挣扎着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他绷紧的手指近乎报复般地扣紧了男人的手腕,beta浑身颤抖着,一口尖牙用尽全力地咬在男人绷紧的臂膀,一瞬间,血腥气病态地弥散在森冷的屋间。晏善艇

男人并未挣扎,反倒是轻轻笼住青年的腰身,接纳般地让对方半靠入自?己的怀里。骨节修长的手腕不停地安抚着那?近乎被?抽骨的脊背,温柔到近乎残酷。

他心甘情愿地贡献着自?己的骨血,任由野兽般的爱人撕咬。

怀中的青年如?溺水一般,呼吸愈发?急促,好半晌,像是不得不接受某种意志上宣布的死亡,他终于在一片滑腻濡湿的泪水中清醒了过来。

beta将将清醒的眼神怔怔的,眼眶下的赭红弥散在眼周,浓墨重彩的宛如?被?流浪诗人以手作笔点上的光彩。

“我?又梦见阿柳了。”

嘶哑的声音像是破旧风机吹出的声音一般,低而破碎。

陈景旭安抚的手掌微微顿了顿,好半晌,他愈发?紧促地拥着青年,向来矜贵的声线中竟显出几分?哽咽与?不安。

“江江,别再想?他了。”

温润的手腕轻轻掰过beta苍白的脸颊,他们呼吸交缠,男人的声音近乎哀求:“别折磨自?己了,也别折磨我?了,江江,你的眼睛,也偶尔看看我?吧。”

江让一瞬间茫然的看着男人,他沉默着、呆立着,仿佛因为冲击过大而无法理解眼前人话语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