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竹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江让能感觉到,来人一步步行至自己身?前,危险又怀疑地凝视的模样。
男人身?上幽幽的药香裹着一层细细的腥甜气息扑面而来。
一双冰冷的手腕轻轻揽住了青年不?住颤抖的身?体?,冰冷的鼻尖、嘴唇柔柔地覆盖在江让露出的白皙后?脖处。
蛇妖化作的楼胥回正细细密密、怜爱又温柔地吻着它心爱的情人。
江让一动都不?敢动,纵然他已经?怕得眼眶湿润、临近崩溃。
身?后?的‘楼胥回’却仿若浑然不?觉一般,他轻轻问道:“阿让怎么这样害怕,是又梦魇了吗?”
江让知道对方清楚他没?睡着,于是,青年只能努力装出一副方才睡醒的模样,嗓音故作迷糊却难掩颤抖道:“......嗯,又魇着了。”
‘楼胥回’无声咧唇笑了,他黑眸闪烁,银灰的发一缕缕卷在胸前,缠绵悱恻。
他柔柔地将头颅搭在青年的颈间,捏着嗓音柔声道:“不?怕,我会陪着阿让的......对了,阿让不?问问我方才做什么去了吗?”
江让哪里还敢说话,现下的他哪怕再漏出一个字音,都足以显示出异常的恐惧与胆战。
‘楼胥回’半晌不?曾得到青年的回话倒也不?气。
他只是轻声抱怨一般阴声道:“睡着了吗?那?我也要和阿让说清楚。”
“我刚刚啊,弄死了一个很喜欢趁虚而入的贱人。”
“阿让以前也很讨厌他,知道他死了,你也会高兴的吧?”
第132章 耳根软的妈宝男47
直至黎明破晓, 哪怕浑身惊惧得虚汗频出、黏腻不堪,江让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他就?这样头痛欲裂地熬着,整个人湿淋淋的?、宛若从水中?打捞上来的?一般。
时间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 总之, 当身后窸窣的?穿衣声逐渐远去,青年才浑身颤抖着半侧过身。
修长的?指节泛着可?怜的?惨白、用?力地捏着遮住半张脸颊的?被褥, 他甚至只敢露出自己的?半只眼睛去小心窥望。
一直到确定?男人离开了竹楼,江让才宛若将死?的?白鱼一般, 猛地掀开被褥,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跳动的?速度已经快到令他的?头颅都?感到晕厥了。
江让面?色苍白,头重脚轻地胡乱穿着衣物。
他什么也不敢多想、什么也不敢多看, 空洞森冷的?脑海中?几乎只余下?一个血淋淋的?字。
逃!
不管怎么样, 趁着还没同那怪物成亲,他必须要快些?逃出去。
青年眼眶泛红, 垂着头努力系上腰间的?玉色的?腰带,可?他的?手腕实在抖擞得厉害,以至于努力了几次,都?不曾系紧。
最后, 江让索性随意地乱扎一通,只在外披了件裹面?的?白色长袍。
青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收拾出来一个简便的?包袱,他什么记忆、常识、经验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该带上什么才能在沂高寨外的?万里大山中?存活下?来。
总之,只要能逃出去就?好了。
这样想的?仓皇青年无视了桌边热腾腾的?餐点和竹楼中?密密麻麻的?木架上齐刷刷盯着他的?蛊虫, 踉踉跄跄地推开了竹楼的?大门。
惊恐早已令他丧失了一切的?理智。
自从失忆醒来, 江让几乎就?没怎么出过门, 仅有的?几次,还被街道上那些?不正常的?‘人’给吓退了回来。
沂高寨说大不大, 说小却也不小,街道巷口纵横交错。
可?以说,青年甚至连沂高寨出入大门的?位置都?不清楚。
裹着白袍的?青年红着眼、紧紧咬着齿尖,如一只可?怜的?、被豢养的?到失去方向感的?小犬。
好在近日街道上行人极少,否则若是遇上什么人首兽身的?怪物,只怕又要被吓得不敢动弹。
日头高照,白袍青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而那张仅仅露出黑眸的?面?颊上早已布满了汗水。
一阵热风吹来,细密的?汗液粘着那颇为透白的?袍子,袅袅轻轻地黏在青年的?额头、面?中?、脖颈处。
于是,那白袍上霎时便显出了浅红的?肉.色,隐绰又恍惚地露出几分欲盖弥彰的?俊艳之色。
“啊”
只听一道短促的?惊呼声后,慌乱失措的?白袍青年蹙着眉,面?上的?白纱飘忽地坠落在地,他捂住肩膀,下?意识看向自己不注意撞到的?男人。
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面?容。
雪肤乌发、松风水月、琼枝玉树,似乎如何形容都?不够恰当,尤其是那人眉心一点神然慈悲的?朱砂痣,几乎令人头晕目眩。
江让怔怔地看着对方,说来奇怪,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并非是男人慈美无双的?面?容,而是那双碎金的?,闪烁着无尽哀伤与自责的?眼眸。
青年心中?微震,一时间,无尽的?、怪异的?情?绪猛的?泛上心头,心脏处酸麻得像是有无数种蛊虫在用?力啃噬。
江让抿唇,乌眸颤了颤,忍不住开口道:“.......你、你认识我吗?”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几乎是话音刚落,江让便看到对方白而薄的?眼皮一颤,隐隐泛红的?眼眶中?竟径直滚落下?一点透白的?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