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拥有肌肤之亲。
对于江让而言, 他更在?乎的其实是?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昨日。
即便青年失去了一切的记忆, 但他仍然能通过这件事察觉到?对方高高在?上的、甚至称得上刻意和怜悯的态度。
仿佛他只?是?对方囚在?掌中的一只?幼弱的雀儿。
身畔的男人已然悠悠转醒。
男人自然而然地?依着青年半坐起?身, 面色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心虚或是?异动,他拢了拢肩侧卷曲漂亮的长?发, 从前苍白的面颊上如今焕发出几分满足湿红,见青年眉目微拧,不?由得咧唇关心道:“阿阏,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让抿唇,薄白的眼皮微微颤动,倏尔撑开,他认真看着眼前人,嗓音沙哑而缓慢。
他问:“昨日,我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
见江让这般冷然质疑地?盯着自己,楼胥回眸中情.热慢慢消减了几分,他眸光微闪,好半晌柔声无奈道:“阿阏,你果真是?将从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忘了吗?”男人裂开红唇,朦胧的日光窸窣落在?锐白的齿尖,他的眼神?一寸寸打量着青年,像是?试探、又像是?灌输理念一般。
“阿阏你向来心善,几年前于秘境中救了一人,却被对方恩将仇报,反下了蛇涎之毒。”
楼胥回叹息道:“那蛇涎之毒极为霸道,每月都会有一日令人失去理智,只?懂得寻欢□□。昨日,便是?那蛇涎之毒发作的时刻。”
江让没有说话,青年面色不?变,指骨却绷得极紧。
显然,因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他并不?完全相信男人的说辞。
楼胥回垂眸,黑睫颤动,他似是?无可奈何一般道:“好吧,前日确实是?我的不?对,我明知阿阏出不?去却又应下了诺言。可、可我实在?是?无法。”
男人轻轻牵起?青年的手腕,黑眸与紫眸对视一瞬,萸紫的眸中含着细碎的笑意,他哑声道:“阿阏当时吵闹生气的样子太可爱了,我哪里会舍得拒绝?”
一侧的江让像是?完全没想到?这个答案一般,懵了一瞬间,黑睫颤不?住颤动,像是?树丛中窸窣的荆棘,面上也失去了紧绷的表情。
楼胥回见状喉头微动,指间亲昵地?点了点因为茫然与惊讶而显得呆头呆脑的青年的鼻尖,眯眼一本正经地?笑道:“还不?信吗?那我.......”
男人说着,深邃的眼波流转,微微低头,竟要朝着青年的湿热的唇畔凑去。
“信,我信。”
江让嘴唇微张,立马似是?不?好意思一般地?偏过头,俊朗的面容贴着几缕翘起?的乌黑碎发,呼吸变了几分调。
很显然,方才男人的动作激起?了青年昨夜某些零星的情.潮记忆。
楼胥回这才顿住动作,他眸色微动,修长?的指节轻轻揉了揉青年的乌发,胸腔间某些涌动的渴望令耳畔都似乎出现了耳鸣声。
可他面上却依旧柔和而自然,就?好像眼前的一切并非他织网一般骗来的,而是?他们真真切切度过的年年岁岁。
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缓和,楼胥回精致美丽的面上缓缓崩动几分,随后?显现出一种深思后?的忧虑。
男人低声道:“阿阏,说起?来,你失忆前,我们二人已然谈婚论?嫁了,日子其实早便订好了,就?在?一月之后?......”
“只?是?担心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适应不?了,我先前才不?曾提起?。”
楼胥回微薄的嘴唇上下碰撞,紫眸中挟裹着丝丝为难的神?色道:“可是?阿阏,我二人从前感情稳定,婚事早早便知会了诸位族老?、上通给了蛇神?,沂高寨从未有过延迟或取消婚约的先例,我担心触怒神?明......”
江让已经在?沂高寨待了将近一月,虽然他不?曾接触过外人,但对于沂高寨的习俗、包括这位所谓的‘蛇神’也算是如雷贯耳。
沂高寨偏远封闭,四面环山靠水,寨中人世世代代接受传承、以养蛊为生。
因为修真界极其排斥蛊毒,认为其‘阴险’‘恶毒’,所以无数蛊师遭人驱逐,最?后?,先辈们寻至此处既适合养蛊、又极其避世的地?处驻扎了下来。
他们如同一粒种子一般,扎根、发芽,但就?在?一切欣欣向荣之时,一场无声的疫病爆发了。
每一位蛊师都有其以心血养成的本命蛊,他们与修真界寻常的修士修炼方法极为不?同,可以说,若是本命蛊不死、气运提升,那么他们便足以实现永生。
而那场无声的疫病毁去的,便是?蛊师们的本命蛊。
像是?会传染一般,蛊虫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蛊师们也一个接一个亡故。
剩余的染病未爆发的蛊师们也全然无力逃出山川湖泊,于是?,族老?们迫于无奈,高建祭台,于族人们被焚毁的尸烟中铸造出血色的青铜鼎。
那之后?的七日,沂高寨的族人们焚香食素,祭台上摆满了丰腴的祭品。
肥厚的猪脑、僵硬穿环的牛首、螺旋锐角的羊头皆被端正摆于青铜器和尸灰前,天色大暗,蛊铃嗡嗡作响,古老?的咒术自老?人们裂开的唇隙间吐出,一时间,无数蛊虫循声爬入青铜鼎内。
他们等了整整七日,等来了唯一垂怜他们的神?降。
没有人知道祂的具体形态,只?知道,雾蒙的天际隐隐泛出的银色如同鳞片反射的光晕,以及萦绕在?耳畔永远无法散去的蛇类嘶鸣。
它睁眼即为白日、闭眼便是?黑夜,无尽洪流的时间似乎永远静止,那一刻,烟灰凝固在?半空、风声定格、山泉凝固、火焰也显出了具体的形态。延擅艇
毫无疑问,只?有神?的力量才足以如此随意掌控自然万物。
于是?,蛊师们纷纷下跪、磕头,他们双手举过头顶,乞求神?明的怜悯。
那一日后?,谁也不?知道‘神?’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一夜之间,所有的蛊虫都全然活蹦乱跳。
唯一异常的是?,青铜鼎中最?后?爬出的并不?是?蛊虫,而是?一条通体银白的蛇。
疫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褪去。
沂高寨自此也多了一只?无人认主的王蛊白蛇蛊。
白蛇蛊掌控着所有的蛊虫,它大部分时候都沉眠于寨中,所有的蛊虫被它所牵制,出了沂高寨便再难有所进益,甚至会出现回退。
这也是?后?来蛊师们久不?出世的缘故。
而这般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迹后?来也愈发为沂高寨族人疯狂信奉,甚至,在?后?来越发悠远的岁月中,沂高寨的族人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祭祀中逐渐发现,神?可以满足他们一切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