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形相当, 男人穿这身玄色衣衫倒十分合身,只是平日里, 祝妙机很少穿深色的衣物, 因为过分白的肤色令他无论穿什么颜色的衣物都只显得怪异、寡淡。

他到底还是自卑的。尤其是在江让面前。

当然,男人也并非一日到晚都只着淡色, 尝过欲.望的滋味后,祝妙机很清楚,对于他年轻的爱人来?说,偶尔一些刺激性的挑战、变化是可?以作为感情升温的情趣的。

爱侣之间, 总会有些独特的床上小癖好。

譬如他们之间,江让似乎很喜欢看他穿自己?的衣服。

黑衣包裹着透骨白的躯体,像是青年的肉.体连带着气息都一同钻进了男人的身体。

黑与?白的对比过分强烈,而每每这个时候,江让总会失控地缠吻上他被乌色衬得几近透明的颈窝、锁骨。

所以, 当祝妙机穿上青年的衣衫, 简直无异于勾引求欢。

江让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似乎是也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得泛起殷殷的薄红来?。

这个冬日似乎格外漫长?, 他们都太久不曾亲热了。

青年干咳了两声,他手忙脚乱地拿了条干燥的布巾,手中下意?识放轻地围在爱人湿漉漉的面颊、发梢处。

江让眼神飘忽道:“那个、阿妙,厨房温了药物,快些去喝,剩下的我来?处理。”

祝妙机颤了颤白色的睫,嘴唇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轻轻应了声,声音中带了几分沙哑,宁静而柔和,丝毫没?有半刻钟前在掩在水中的病态恐怖的模样。

江让赶忙错身进了门,年轻的身体夹杂着冰雪入屋,本就泛红的脸颊被热气烘得愈发红润水滑了。

屋内是冒着热气的木质澡盆,水面上泛着轻波,静谧而温暖。

江让力气大,轻松就能将厚重的澡盆举起,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晃动的光影间,他总觉得那澡盆中有什么东西在熠熠生辉。

水波涌动,那沉在盆地的银光微微浮上水面。

江让一愣,下意?识以手捞起。

五指摊开?,一片巴掌大小的银色蛇鳞显露无遗。

江让已经在村中生活了一年,这小村落靠近山林,时不时便?有些蛇鼠虫蚁进屋。

村里家家户户都多多少少受过这些困扰,是以,近乎每户人家都配了雄黄香囊和药物。

不过说来?也怪,江让买的这间小屋从不曾遭受过蛇虫的造访。

不仅如此,那些山中良善的兽类也从不肯踏入他家的门,活似家中摆了一尊活阎王堵着门似的。

江让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但会在村中人叫苦不迭的时候去帮一帮忙。

村民淳朴,便?也会回赠一些雄黄香囊、药包。

青年不好回绝,便?全数收了回去。

只是那次,他捧着满满的雄黄药物,方才进了家门,祝妙机便?蹙着眉、掩住鼻息,闷闷道:“阿让,你带你什么回来??”

江让毫不设防的实?话实?说了,男人神态间倒并无异常,只是声音温和、委婉地表示他们家中并不需要这些,他也不太喜欢这些冲鼻的雄黄药粉。

青年并未多想?,他自然选择尊重自己?的爱人,但也不好将村民的好心馈赠丢弃,便?全数收入箱底。

江让仔细看了看掌心的鳞片,心中不免生疑。

虽说此时是冬日,蛇虫闭门不出,而他们家也从未遭过蛇祸,但安全起见,他还是仔细再检查一番比较好。

说干就干,只是上上下下好一番找寻,却?始终不曾见到蛇影。

江让心中不免纳闷,还在想?着,却?见简陋木床上松软的棉絮中微微鼓动。

青年英气的眉头微动,脚步声慢慢放轻,指节紧绷,猛地掀开?被子?。

被褥下并非是他想?象的侵入家户的毒蛇,而是一只毛发蓬松、绵软可?爱的紫荆兽,小兽崽身体蜷缩成一团,正胆小地瑟缩发抖。

江让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好笑。

这紫荆兽还是他几年前送与阿妙养的解闷小玩意儿,后面也跟着他和阿妙一起入了凡界。

紫荆兽的成长期十分漫长?,身体的变化也十分缓慢,加上近两年江让和祝妙机也没?什么能力喂孩子?,导致紫荆兽的外形竟没?有丝毫变化。

江让轻轻抱起绵软的小兽崽,紫荆兽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口中发出凄惨的嚎叫、一边还要惊恐地挥动爪牙,不注意?之下,竟将青年的手臂划伤了。

江让不甚在意?,他现在倒是比从前在师尊膝下的时候多了不少耐心,不一会儿便?将小兽崽哄好了。

但也不知为何,小小的兽崽却?依旧控制不住地瑟缩身体,看上去可?怜极了。

江让不免有些疑惑,他一边轻轻拍着怀中幼小的紫荆兽,一边想?,这两年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紫荆兽似乎非常怕阿妙。

那种惧怕并非是受了伤害害怕的模样,反倒更像是来?自天性的、血脉的压制。

只是这么一想?,青年便?忍不住笑了。

他这是在乱想?些什么呢,阿妙是人,又不是妖,也没?什么原型,怎么可?能会从天性上压制紫荆兽。

最大的可?能是阿妙身上的灾祸体质让可?怜敏锐的幼崽惧怕、不敢亲近。

“......阿让,这是怎么了?”

吱呀的关门声后,来?人的声线轻轻缓缓,脸上的笑意?若有若无,仿佛那笑意?只是一抹即将被纱雾遮蔽的冰冷月光。

祝妙机冷飘飘的视线从青年怀中娇缠瑟缩的紫荆兽身上收回,旋即露出一抹忧心的模样道:“阿崽怎么了?”

阿崽是两人为紫荆兽起的名字,意?为亲近、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