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白掌柜当真是被冤枉的,他一心为了我们这些小商铺着想,他是郁城的大善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还望大人能够放过白掌柜!”
官府外络绎不绝的恳求声,将两人的对话打断,孔宸朗似乎一脸的不耐烦,眼神凶厉的朝门外的众人瞠视一眼。
“他们对你倒是不错,这么担心你的安危,想来你倒是有很多话要对他们说?”
一阵死寂,朝堂内外的氛围完全天差地别,两人在外人看来无厘头的对话,让众人摸不明白头脑,不过大家还是能看到,丞相不像一开始的无所谓,眼下他已经生气了,众人全部神经紧绷,连吸气吐气声都不敢过重,生怕惹着眼前这尊大佛。
不过,也有极个别的地方官替白言捏一把汗,他们心中的天平还在不停摇摆,毕竟白言这几年对郁城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可,这次他得罪的人地位实在是太高,如果帮忙劝阻,说不定全家都保不住。
“怎么?被我说中了?”
“并不是,我想,今日丞相还有要是在身,不必在我一届草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丞相要打要罚,草民悉听尊便。”
“你倒是爽快,现在你知道你所犯何错了吗?”
“草民愚笨,不知罪在何处,但草民自知今日冒犯了丞相,草民甘愿受罚,不过今日丞相所说白记有罪,草民不认!”
“大胆白言!”
孔宸朗一声怒吼,将原本淡如死水的环境彻底打破,在座的官员无不从椅子上拔地而起,然后老老实实的跪下,一个个低着头俯身在地求孔宸朗不要动气,有好几个官员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得手脚都不听使唤,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整个人趴在地上。
外面求情的众人和看热闹的百姓立马一言不发,孔宸朗突然爆发的怒火,周身自然生出的霸道气势让在场之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没有人敢与他直视。
但,有一人,他从刚刚的逃避,到现在的必须面对。
白言将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眼角处还泛起涟漪水光,他自己也分不出这是汗水还是泪水,他看着众人皆俯首的丞相,他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怒火想向的孔宸朗,他看着终不似曾经的公子,他之觉得怒火过后,之前自己说过的一声又一声公子在自己耳边渐渐模糊,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紧紧跟在他身边,可是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白言抓不住他的衣角,快到白言看不到他的背影。
白言看了一眼站在堂前,满脸怒火的孔宸朗,就看了一眼,白言就闭上双眼,眼角不自觉的流出一行泪水,这次,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泪水,汗水是咸的,而泪水是苦的。
“白言,你不要以为现在还是五年前,你不要以为我会对你万般退让,这一切都变了。”
“白言,你现在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啊!”
“来人!给白掌柜三十大板以儆效尤,随后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在场的官人们都被吓得哆嗦不敢说话,更别说一些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官兵们,一个个早就像是雏鸡见到飞鹰一样,手脚不听使唤。
“多谢丞相不杀之恩。”
白言说完,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闭眼前的场景在脑海里天旋地转,胃里不知道有什么在不停翻涌着,最终一股腥味传来,他实在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鲜血直接溅射到孔宸朗的脚下。
孔宸朗看着吐血的白言,似乎,所有的怒火顷刻间被浇灭,整个人呆滞的站在原地,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白言终是撑不住了,整个人失去支柱的向着一侧倒下,身子跌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声。
直到白言倒下,孔宸朗才意识到这是现实,才从惊恐中缓过来,一个箭步跑到白言的身边,将倒在地上的白言抱在怀中。
“来人!来人啊!赶紧去叫大夫!快!”
孔宸朗惊慌失措的声音倒是将害怕的众人拉了回来,一个个抬起头观察眼前局势,看到堂前的鲜血,不少人还以为丞相直接当场对白言用刑,可是后知后觉才发现,丞相在叫大夫,识相的官兵赶忙跑了出去。
孔宸朗把白言紧紧抱入怀中,从地上站起来,稳稳的抱姿让白言没有感受到丝毫晃动,他的怀里依旧如此的安全,这种感觉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你的怀抱没有变。”
白言微张着双眼,被汗水泪水沾湿的睫毛快将眼睛完整覆盖,疲惫与难受已经将整张脸充斥,但依旧能从浅露的酒窝和微微弯曲的眉眼中看到他的笑意。
“白言,你不能有事,刚刚的那些话都是我的气话,你绝对不能有事!”
“我对不起你,公子,我知道你很恨我,恨我对你的欺骗,恨我的不辞而别,恨我的一切一切。”
“不不不,我不恨你,我很想你,五年的时光,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和你再见面,现在见面了,你绝对不能有事,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次机会见面的,即使我们错过五年时光,但我们未来还会有很多美好的时光的,你说是吗?”
“是,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光,想之前一样。”
“对啊,你不能有事,听到吗?白言!”
第67章 以后还会更好
白言嘴角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孔宸朗和白言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孔宸朗脚步更快了,他不想让五年后的重逢只有这须臾时光,他不想再次失去白言,他不想,什么都不想!
“公子,其实白言这五年也很想你,你有想过白言吗?和公子在府里和赶考的日子是白言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千万不要睡着,以后的日子还会更开心。”
“公子……”
白言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一句话留给孔宸朗的是他以前听到最多的,可一声一声公子,道尽的却是五年的酸楚与愧意,明明两人都在乎对方,为何不能有所善终。
白言缓缓抬起指尖夹带着鲜血的手掌,想要再次触摸那真切而又不切实际的眼前人,以前他在孔宸朗熟睡时最喜欢把玩他的那张俊美脸庞,可现在,他真的没力气了,抬到半空的双手与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一起落下,最终还是在孔宸朗怀中闭上了双眼。
“白言!”
孔宸朗心如刀绞,眼泪、汗水挥洒而下,拼尽全力的跑到房间,紧随而来的是官兵带来的大夫,孔宸朗焦急的恳求着大夫救人。
站在门外的人谁敢想象堂堂丞相会求一个赤脚医生,里面躺着的白记掌柜究竟是何来历,让人不寒而栗。
大夫看着孔宸朗如此焦急的模样,还以为白言命悬一线,赶忙开始备好银针,打开药箱,准备大战身手,可是搭脉一瞧,立马放松下来。
“公子放心,这为小公子不过是气急攻心,吐了几口淤血,身体虚弱昏过去了,让他好生休息,吃几天药就好了。”
“流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这是小公子情况特殊,身体本来就虚弱,今日还如此操劳,遭受重大打击,自然是要比常人要严重些,不过,好好调理很快就能恢复,不会像公子口中所说的生离死别。”
“多谢大夫。”
孔宸朗让下面的人送走大夫,大夫从头至尾都不知道眼前人会是当朝丞相,直到快出门,才被告知,吓得当场从衙门的台阶上滚了下去,东西散落一地,自己刚刚还那样对丞相说话,不免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