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这是药吃多了,副作用增大了,还是那个人对自己的影响没有消减?

沈逸矜打开带来的小马扎,靠着树坐下,休息了会。

远处拍婚纱照的一对人儿在花海里拥抱亲吻,摆着各种甜蜜的姿势,收进镜框里,美艳又幸福。

将来还会成为一份美好的回忆,也可能会是一笔心灵财富。

像她父母留给她的那样。

沈逸矜看着看着,便笑了。

又想起自己,穿过婚纱都像是偷偷摸摸的,结婚顶着别人的名字,离婚也顶着别人的名字。

真是太荒唐了。

重新站起来,继续画画时,拍婚纱照的那些人结束了,离开了花海,却有一个胸前挂着长炮筒的大男孩朝相反的方向,向沈逸矜跑来。

对方看起来和沈逸矜年纪相仿,笑的时候露出两颗虎牙,一脸的阳光帅气。

他递了张名片,上面写着某某影楼,摄影师,张熙。

张熙夸沈逸矜长得漂亮,画画的样子和这片花海浑然天成,就像长在这里似的。

沈逸矜那天穿了一件烟白色的收腰亚麻裙,剪裁别致,勾勒出身姿的曼妙,裙摆修长且阔,显出几分清冷的气质。

脸上白皙柔婉,几缕碎发松散在额前,一双瞳仁黑的干净纯粹,又很有灵气。

张熙说她不像游客,也不像本地居民,而像是从这片花海深处走出来的仙子,误入了人间。

沈逸矜被夸得不好意思,配合地拍了几张照片,互加了微信。

张熙说:“我回去修好后期发给你。”

沈逸矜说好。

她想她是该多接触一些新朋友了。

*

祁渊这场高烧耽误了很多公事,人好一点之后便熬了两个通宵,抓紧时间都处理好了,连夜和祁时晏上了私人飞机,飞去柠城。

到达柠城后,老朋友谢旭谦派车来接了他们,去酒店吃饭。

谢旭谦也是一个集团公司的大佬,和祁渊一样资产丰厚,身价不菲。人看着一表人才,矜贵沉稳,内里却腹黑得很,商业上的手段和祁渊有得一拼。

祁渊14岁之前一直跟着他母亲阮如雪在柠城生活,和谢旭谦玩泥巴时便认识了,关系铁得能穿一条裤子。

后来祁渊回了榆城祁家,被送去美国留学,谢旭谦则去了英国留学,两人天南地北的,倒还好,兄弟情没断,一直有着联系。

再后来,谢旭谦回柠城继承了鼎言,祁渊回国进望和,两人之间又构建了很多生意往来,关系越来越铁。

这回祁渊突然来柠城,谢旭谦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商业活动,没想到是来追太太的,差点没把他笑坏了。

饭桌上,谢旭谦靠在椅子上,仰头大笑:“你以前不是很叼的嘛?班花校花都从来不正眼瞧一眼,情书收到一封,打火机就烧一封,还当着人家女生的面,要多无情有多无情,现在怂成这样?”

换平时听到这样的话,祁渊不怼个十句八句没完,但今天他全认了。

他只手揉了揉太阳穴,一桌子美味佳肴,没一点胃口,加之身体不适,疲劳过度,人憔悴得不行。

谢旭谦其实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但老朋友这状态太难得了,他又是做风投的,最擅于把握机会,这羊入虎口的滋味不让他嘲讽个够,祁渊今晚是跑不掉的了。

谢旭谦继续发出损言损语:“都把人带回家了,也不知道先扯张证,喜欢上了又不去信任她,你这情商堪忧啊。”

继而又得意,“你看看我,我跟我太太,我见她第二面,确定了她是我要娶的人,就马上求婚,跟她扯了证。”

祁渊后背往椅背上一靠,狭长眼眸因为病了,眼皮耷拉无力,听到这一句,打起精神反唇相讥:“你那是求婚?你明明是骗婚好吗?拿不要脸装逼也就你了。”

谢旭谦笑而不急:“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战术,叫策略,先拿下所有权,其他的一切还不好说?”

旁边久不开口的祁时晏放声大笑,拿起酒瓶子给两位哥倒酒,他拍上谢旭谦的马屁:“谦哥,还是你高明。”

谢旭谦却笑着抬手挡了挡酒杯,说:“我已经戒酒三个月了,你们来才喝了一点,不能再喝了。”

祁时晏纳闷:“这是怎么了?”

谢旭谦笑:“是你嫂子下了令,造崽计划成功之前,不许我喝酒。”说着,又放低了声音,像是藏着私房话似的,“我一会还得先刷个牙再回去,要被她知道我喝酒了,非剥夺我造崽的资格不可。”

这回轮到祁渊笑上了:“你的战术被反战术,还好意思在这显摆。”

谢旭谦笑得坦荡:“你管我呢?我乐意。”

正说着,谢旭谦手机响了下,是他太太施一诺发了条微信来,没有字也没有语音,就一张图片,上面是她刚拍的排卵测试纸,清清楚楚两条杠。

谢旭谦一看就懂了,收了手机,站起身,头一扬,嚣张又风流:“我得回家了,你们嫂子催我回去造崽了。”

祁渊被气笑,踢了一脚他的椅子:“快滚。”

谢旭谦拿起外套,真的滚了,滚出两步,想到什么,又回头说了句:“你到我地头上,要人要车随便你要,仙溪镇那里也有我的酒店,随便你住,弟媳那边要有困难找你嫂子,我回头就和她说。”

祁渊听着,前一句还像人话,后一句,那意思是对方回去要和施一诺一起埋汰他,气得祁渊飞过去眼刀子:“废话这么多,快滚回去侍寝了。”

等谢旭谦走了,祁渊转头问祁时晏:“你说这混球今晚干什么来了?”

祁时晏笑着磕烟,一针见血道:“秀恩爱,外加损你。”

祁渊啧了声,一条长腿勾在旁边的椅子上抖了下,再没力气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