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第一次见陈嘉远,那是深夜在酒吧门外,他和沈逸矜闹了矛盾,陈嘉远开车前来找沈逸矜,当时的陈嘉远是急吼吼的。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男人对沈逸矜绝不只是合伙人的关系。

而今天,让他意外得知了他们仨之间的矛盾,尤其是周茜的言词,让他更肯定了陈嘉远以前对沈逸矜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可能退而求了其次,退到了合伙人的位置。

那为什么会退的呢?

祁渊有点好奇,侧眸看去沈逸矜,去掉情人西施的滤镜,这女人迟钝又冷漠,怕不是迟迟不给人回应,消磨了人的意志吧。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祁渊眸底浮上笑,这么难攀越的山就留着给他吧,他有得是意志。

“祁先生。”陈嘉远在对面朝他笑了下,将菜单转过来,说,“菜还是你来点吧,沈逸矜喜欢吃什么想必你最清楚,你来。”

祁渊说好,接了过去。

那天,几人冰释前嫌,沈逸矜心情好,多贪了几杯。祁渊送她回去的路上,她话多了,像个小老太婆,歪着身子躺在座椅上,喋喋不休。

她说:“你不知道,周茜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多骄傲,追她的男生从男生宿舍楼能排到我们宿舍楼。可是遇上陈嘉远之后,就整天变得神经兮兮的,看谁都像看情敌。哈哈哈,我几次都觉得要跟她绝交了才好。”

祁渊看着她,很少见她这么放松的样子,额上碎发凌乱,手指一会勾一下一会勾一下,可就是勾不上那一撮撩在眼皮上的,使得眼皮上痒得挤来挤去,小嘴还要说个不停,娇萌萌的又傻憨憨的。

祁渊靠在中控台上,眼眸深深地笑:“那你呢?追你的男生有多少?”

沈逸矜摇头:“我是绝缘体。”

她抬起一只手,直直地拉长手臂举高到头顶,衣袖自动下坠,堆到关节肘上,露出粉白藕玉似的肌肤。

祁渊被她绝缘体的手势逗笑了,伸长手到她额头上捋了下碎发:“谁说你是绝缘体,分明是导电体好吗?”

把他这从来不动感情的人都导上电了。

沈逸矜憨憨笑:“他们都说我不通电的,和周茜完全不一样。你看她,你看她。”

手指在空中虚空地指了指,又把话拐回周茜身上去了,“被电坏了吧。现在把自己搞得一身卑微,都没自我了。哈哈哈,爱情真是魔障啊。”

祁渊拉下她的手,感叹了声:“是啊,爱情真是魔障。”

他手指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知道吗?一个人最卑微的时候,便是他感情付到最深的时候。”

沈逸矜仰了仰脖子,酒精上头,眼神迷离地看他:“什么?你说什么大实话?”

祁渊笑,又凑近了几分,沉哑了声音:“我说实话,你听吗?”

沈逸矜晃了晃脑袋,很干脆地:“不听。”

祁渊:“……”

到了出租房楼下,沈逸矜下车,祁渊说送她上楼,沈逸矜连连拒绝:“不用,我又没喝多。”

祁渊眸底戏谑:“行,下次不挡着你,让你多喝点。”

沈逸矜豪迈地回了句:“好啊。”摆摆手,轻飘飘地走了。

祁渊身背一松,靠在车门上,气笑不得。

*

第二天中秋节,夏薇回她父母家去了,沈逸矜一个人在家睡了个大懒觉,中午才起来。随便叫了份外卖吃了,刷会手机,收了些中秋祝福,便开了笔电开始忙工作。

公司现在单子多了,但设计师还是她一个,她的工作量明显增加了。

不过她安于现状,忙的时候就忙一点,闲的时候就闲一点,不说任劳任怨,但也没有想过假手于人。

说到底,她在公司还是把自己放在了打工人的位置上,没有把自己真正当老板。

这也是昨晚吃饭时,祁渊提到的。

祁渊说:“白手起家,亲力亲为,在公司初期这么做很正常。但你们公司到现在已经两年了,内部,外部,人事,市场都相对成熟,这个时候还把自己当个打工人,只知道干活,不把重点放在管理上,那公司是准备就这么止步不前吗?”

沈逸矜当时还当个笑话来听,果敢地回他:“我可以啊,现在这样就很好。”

祁渊被她气笑,说她是条老咸鱼,两人斗了会嘴。

但陈嘉远不是咸鱼,而是鳄鱼,还是条有野心的鳄鱼,他把祁渊的话听进去了,后来他们两个男人一直在讨论公司的发展。

沈逸矜现在回想了下,觉得祁渊说得对。她是咸鱼性格,她甚至想到了退休,抱着5000万天天泡酒吧看帅哥就好了。

但是公司不一样,现在发展这么好,不可能解散,而且除了陈嘉远,其他同事们也都是积极向上的,她没理由拖他们的后腿。

或者她该像祁渊说得那样:“如果不会做管理,那就聘请专业的职业经理人,自己退居幕后做股东就好了。”

可眼下他们公司还不到聘请管理的级别。

所以,她得学做管理了,从打工人的层次里脱离出来。

但在招聘到合适的设计师之前,她还得自己做。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沈逸矜也没再叫外卖,煮了袋螺蛳粉对付着吃了。

吃完继续忙工作。

实在是,在这种节假日里,她没别的事好干。

其实她很不喜欢这种节日。

这种节日似乎是要提醒她,她没了父母,没了家,是个孤儿,全世界的人都在合家欢乐,却只有她忍着心里的孤单寂寞,拿工作填充自己。

夜里十点的时候,肚子又饿了,沈逸矜去厨房找吃的,门上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