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宋观说:“小雪那次住院住了很久,她?出院时,我?又恰好在江城一家公司里实习,不知道她?的心病痊愈了没?,也不敢问,就只偶尔聊两句别?的,到后来,她?家搬去羊城,我?们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

中间两人有过一次短暂交谈,是赵佳雪主动联系的宋观,要给她?还钱。

调查人员问:“还钱?”

宋观点点头:“那是在酒吧出事之?前了,有一次小雪说她?要买个什么东西,但钱不够,问我?借了三千块。后来她?生病住院,听起来惨惨的,我?就没?再?提过,想着?等以后再?说,反正钱也不算特?别?多。”

“她?要买什么?”

“……应该是奢侈品吧,她?那阵很喜欢买买买,衣服包包化妆品之?类,有一次我?们逛街,她?看中了商场橱窗里的一条Tiffany钻石项链,要好几?万,还挺贵的。”

“最后买了吗?”

“不知道,她?没?和我?说。”

如果真的买到了喜欢的项链,却?不和闺蜜分享,听起来不大合理。调查组在和宋观谈完之?后,又请羊城同事协查约谈赵佳雪的母亲赵惠芬,当时她?刚刚下班,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工作人员,显得十分抵触,直言并不想再?回忆当年的事。

“我?女儿好不容易才走出心理阴影,她?和那家酒吧又没?关系,你们为什么还要找她??”

“赵老师,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请你尽量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调查员很有耐心,“当年赵佳雪是在没?有拿到邀请函的前提下,主动去的酒吧,并且还在惨案发?生之?前,独自一人安全离开,她?是当晚唯一的幸存者,只凭这一点,我?们就必须向她?问清楚。”

赵惠芬语塞,沉默片刻,她?退让一步,轻轻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情,我?虽然没?和女儿仔细聊过,但作为妈妈,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不远处就有一家咖啡馆。调查员点了两杯热饮,赵惠芬端着?杯子?,被氤氲热气熏得眼眶有些红,她?说:“我?女儿从小内向,闲下来就看书,也不出门,我?一直在鼓励她?多出去,多社交,所以在刚知道她?和朋友去了银·Bar玩时,我?是很高?兴的。那阵子?,她?的性格外向了很多,学会了化妆,爱买衣服包包,人也变得越来越漂亮。”

“她?是和哪些朋友一起去的酒吧?”

“我?不知道名字,说是出去玩时认识的同龄人。”

自从认识了新?朋友,自家女儿就越来越活泼开朗,热情,爱漂亮,工作也积极不少,看起来都?是正面改变,赵惠芬当然不会多加干涉,还经常带着?她?去逛街买东西。

“只是到了后来,她?的开支开始有些不受控,至于原因,一来银·Bar本来就是高?消费场所,二来……我?猜她?大概是恋爱了。”

“和谁?”

“不知道,可能是酒吧里遇到的男生,我?还没?来得及问呢,就出了那件事。”

赵佳雪遭受刺激,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精神也很恍惚。她?的朋友不多,而在来医院探病的人里,并没?有和她?年纪相当的男生。或许是分手了,或许是还没?开始已经结束,或许他已经躺在了遇难者的名单里,又或许一切都?只是长辈的猜测,其实并没?有这么一个人。赵惠芬当时满心都?是女儿的身体,至于别?的,自然没?心思再?去多问。

“那在来探病的人里,有在酒吧里认识的新?朋友吗,比如长相特?别?优越的那种?”

“没?有,都?是她?以前的朋友,至于新?朋友,八成都?已经……那件案子?……唉。”

赵惠芬深深叹了口气。

目前调查组传来的资料只有这么多。

赵佳雪在接触到银·Bar之?后,就开始注重外形,钱也变得不够花。易恪单手撑着?脑袋:“结合她?在店庆当晚的表现,我?猜赵佳雪八成是谈了一个,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她?喜欢上了一个帅哥,这个人要么是店里的员工,要么是店里的常客。”

庄宁屿接着?他的意思往下接:“赵佳雪在去参加派对时,按照玩偶主题,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但众所周知,银·Bar的派对只有携邀请函者才能进入,所以,她?一定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在没?有被邀请的前提下进店。”

“她?也确实进入了派对现场,不然没?机会喝那杯芒果酒。”易恪试着?把所有线索理顺,“宋观是在便利店门口接到的赵佳雪,当时对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过敏反应,身边却?并没?有任何人陪同。”

严重过敏会致命,赵佳雪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正常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向周围人求助,但赵佳雪却?选择了独自离开酒吧,前往不远处的便利店找宋观。

“两种可能性。”庄宁屿说,“第一,酒吧里没?人愿意帮她?,不过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很低,毕竟人命关天?;第二,酒吧里没?人知道这件事,是赵佳雪主动选择隐瞒,她?在意识到自己已经接触到过敏物后,立刻就离开了酒吧。”

“那她?当晚会不会是……表白失败了?”易恪猜测,“喜欢上某个人,想在店庆时表白,结果没?成功,所以借酒浇愁,期间不小心喝了芒果酒,又出于微妙的自尊和倔强,死活不愿意让当事者和围观者看到自己的狼狈状况?反正闺蜜当时就在酒吧斜对面,走不了两步路。”

“或许吧,不过具体的情形,还是要等调查组出报告。”庄宁屿说,“虽然我?也不认为赵佳雪有能力制造这起震惊全国的惨案,但在证据明晰之?前,任何一种可能,都?是可能。”

易恪点头:“明白。”

他窝坐在单人沙发?上,看起来并不打算离开,两条长腿交叠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继续翻资料:“这个温苓,就是温悦的姐姐吧,个人社媒账号ALICE·WEN……事发?前发?布的内容,只有这三条?”

一条随大流拍的手势舞,两条美食分享,看起来平平无奇,所以当初在被银·Bar的官方?账号邀请@之?后,有不少网友都?跑去留言打卡求过照,想看看她?到底有多漂亮。

“案件发?生后不久,温苓的家人就注销了这个账号,现在这些是技术部复原后的页面。”庄宁屿看了眼时间,“对了,调查组已经同意了我?们的申请,回复会尽快安排和尤途的通话。如果没?有别?的事,今晚就先到此为止。”

易恪伸了个懒腰:“哦。”

庄宁屿无视这人宛如开了0.5倍速的缓慢挪动,拿过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傅寒:最近还好吗?

庄宁屿尚且没?来得及感?觉到任何情绪,易恪已经先一步把脑袋架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上又弹出来一张新?照片,拍了一本书的内页,用钢笔潦草圈着?一行字,“但愿你让我?的心陶醉在虚无幻想中。”

易恪:“……”

什么脏东西!

庄宁屿觉得自己命很苦,三更?半夜还要处理这种隔空纠纷。他其实想忽视易恪,但又实在没?法忽视,因为对方?目前看起来犹如一位被掠夺走所有财物,正光脚踩在冰天?雪地里的倒霉流亡者,既悲惨得像是要马上自杀,又透露出一股已经走投无路,所以立誓要杀光全世界的汹涌怨气。

房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丝绒一般的安静,仿佛真的隐藏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蒙受不白之?冤的庄宁屿呼出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喂!”

易恪双手环过他的腰,和昨晚一样的姿势,只不过这次不埋胸了,改成用下巴抵住对方?肩头。庄宁屿被他压得一屁股坐进懒人沙发?,整个人毫无支撑地向后仰倒,双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筒灯,满心绝望,再?度回到了那种熟悉的,既无语又想死的奇妙状态。

易恪吸了一下鼻子?。

庄宁屿今晚不想再?劝了,他想和他一起抱着?头哭。

易恪压了压上翘的嘴角,继续收紧双臂,直到把人全部圈进自己怀里,鼻尖触碰到一点温软洁白的脖颈,带着?沐浴后的玫瑰味,越往领口深处,香气越浓郁。

庄宁屿面无表情:“差不多得了。”

易恪听而不闻,在他耳边委委屈屈地蹭:“我?帮你把他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