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不客气地大嚼起来,越压根不愿意上前。
柏嘉良皱皱鼻子,下一瞬,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从那个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街口传来。
“哇,”她干巴巴感慨一句,又顺了顺大马的鬓毛,用力点点头,“咱们还是不去看了,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大马愉悦地嘶鸣了一声,任由柏嘉良牵着往其他地方去了,最后精挑细选,选了一家马料不错环境也算舒适的酒馆。
马绳还没来得及交给门口的马童呢,柏嘉良就听见了酒馆里的大声嚷嚷。
“你这狗屁店家,有你这么坐地起价的吗?爷爷一盘牛肉你收我一个金币?!还从押金里扣?”
“什么叫花子,那是普通牛肉吗?点菜上菜的时候都和你说了是高山野牛肉,你在外面能吃到正宗的吗?”
“哈,还高山野牛肉?王都旁边就是森林,哪家高山野牛生活在森林旁边啊,别当爷爷我傻,还钱!”
“滚。”
“你还不还钱!”是金属与木头碰撞的声音。
柏嘉良咂舌,探头去看,只看见一个怒目圆睁的仓髯大汉将一把出鞘的弯刀用力拍在桌面上,对略有些矮小的店家怒目而视。
而店主就平静地瞪着他,脖子一歪,“来啊,杀了我啊,看看你能不能逃脱执法队的审判,再看看明天你的脑袋会不会挂在西边的菜市口!”
大汉深吸口气,最后憋屈地将刀收了回来,咬着牙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地出了店,出门那一下还用力撞到了柏嘉良,又险些擦到了一旁同样在看热闹的大马。
“别住他们家,”大汉多瞅了高大威猛的骏马一眼,随后看向柏嘉良,怒气冲冲,“欺负外地人欺负的太狠了。”
“xxx的我说你个乡巴佬有毛病吗?”酒馆老板却直接和炸了毛似的,拎着把切肉的尖刀就冲了出来,“你自己不识货不说还赶我客呢?”
仓髯大汉捏起了痰盂大小的拳头,额上青筋都暴起来了,却忍气吞声,最后狠狠跺了跺脚,黑着脸走了。
柏嘉良在一旁看完了整场闹剧,砸吧砸吧嘴,拍拍身旁的大马,“伙计,阿提拉公国的人都这么民风剽悍的么?”
“唏律律。”骏马长嘶了一声。
“这位客人,您是住店的还是想吃点喝点什么?”那提着尖刀的老板却一眨眼换了一张脸,堆着笑问柏嘉良,“我们这边有阿提拉公国的特色菜,草料也是用得全公国最好的,肯定不会亏待了你的伙计。”
“住店,”柏嘉良还是对这家老板有些好奇的,自诩现在的实力打一个普通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于是也就艺高人胆大的住进了这家疑似黑店的酒馆,将马绳丢给了一边的马童,“最好的房间,给我的马最好的草料。”
“好嘞,”老板满脸堆笑,“您住几天?”
“先住三天吧。”柏嘉良走到前台,一边掏钱一边准备打听些消息。
“好了,三天合计一共1500金元。”
柏嘉良拿钱的手顿住了,然后抬头,诚恳笑道,“你真是太好了,明明可以抢,却还要仁慈的允许我住三天。”
老板一开始显然是没听明白这满含讥讽的俏皮话的,但愣了一会也反应过来了,眼神里多了丝凶意,嘴巴却还算礼貌,“您是外地人不知道,王城戒严刚过,现在哪住的上店啊,贵一点正常的呢。”
柏嘉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蹙眉想了想,直接从怀里甩出了那封骑士证明,高昂起头,摆出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你再说一遍?”
老板伸头一看,气势瞬间都萎靡了下来,再次换上了那满脸堆笑的谄媚模样,“原来是骑士老爷……老……骑士大人啊,您看我,有眼不识泰山,嗨,您住店我给您打个对折再抹个零,700成吗?”
“你应该含泪赚了500吧,”柏嘉良讽刺一句,却也不想再惹麻烦了,丢出700的金元纸钞,敲敲桌子,“你家所有的顶尖食材,什么高山野牛肉啊,无限量提供,明白吗?还有我的马,像对待你爹妈一样好好供着!”
“诶诶!好嘞!”
柏嘉良收回骑士证明,转身上楼,那纨绔的气势一收,眉头却皱了起来。
如果自己没感应错的话……尽管自己亮出贵族身份后老板瞬间变得谄媚而卑微了,但那股隐藏得很好的敌视和杀意不增反减。
“奇怪的阿提拉王城。”她回到自己房间,嘀咕一句,又打开窗,凝视着之前马儿不愿意去的那个街口,随后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小疙瘩。
能力全失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视力她看得很清楚,那里是一排排的人头,砍下的新鲜人头,底下放着盐盒防腐,而围观的普通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血淋淋的场面,围着那些有些还没闭眼的人头大肆讨论,欢声笑语。
“骑士老……大人,您的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柏嘉良挥挥手,随后一个跑腿儿的小茶童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将茶壶和奶壶并一些小吃零嘴都放在了桌上,又深深鞠一躬,“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柏嘉良回头看一眼。
这小孩身上倒没有那种敌视和杀意,而是畏惧居多。
“那里,”她指了指街口的方向,“就是菜市口。”
“是,是的,”小家伙头埋得更低了,语气却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您,您也想看吗?据说明天上午又要砍一批死囚的脑袋,您要是去看,我可以帮您抢个好位置。”
似乎是要强调自己的价值,小茶童大着胆子抬头补充,“现在能看到砍头全过程的第一排好位置可难抢了呢,会有人大半夜的就在排队,还有拿着碗争着抢着要去接死囚的血的,第一碗从死囚脖子里流出来的血可能卖出个好价钱!”
柏嘉良背后汗毛直竖,有些不寒而栗。
因为这个小孩,这个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敌意的小孩说这些令人惊愕的话的时候,并没有不解和畏惧,而是……极度的兴奋。
“他们要接那些血干嘛?”她喉咙滚了滚,低声问。
“是最近很火的一种怪奇小说教的,”小童表情更兴奋了,大概是说到了自己知道的东西,声音变得大而洪亮起来,“说是人的血是人一生的精华,要是喝了贵族老爷的血,日后家里也能出两个贵族,要是喝了文化人的血,也能有几分墨水写几篇文章 ,就算被砍头的人什么都不是,喝下去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柏嘉良不动声色地反手扣住了身后的桌子,支撑着自己站得更笔挺。
不,不对劲。
她这回看清楚了,小童眼中虽然没有对自己的敌意,但是那看似清澈的眼眸中隐含着一种浓烈的贪婪。闲主复
那是人最本能的,野兽一般的欲求。
会是自己写的东西的原因吗?不,应该不是,即便是《德古拉》和《暮光之城》的发源地,那座边陲小城也没有这么疯狂的行径。
有问题的是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