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茵,朕并非要拘束你,只是太医叮嘱了,你身子尚不容太过操劳。待日后?你身子养得好了,届时你要如何都?依你。”
“我自然是知圣上是为我好的。” 文茵将?擦完的巾帕搁置托盘,由宫人端下去,拿过白玉箸时还语气颇为无奈笑叹道?:“圣上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分不清好赖吗?放心?且是,我哪里会为这等小事?与你怄气。再说,此番我本也没打算下场,毕竟四皇子满岁宴的日子,我作为生母又怎能分不清轻重。”
朱靖拿箸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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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茵只当未查,兀自持箸给他碗中?夹了几道?菜肴。
她一直都?知道?,在四皇子这块,他对她始终存有戒心?,这种戒心?分毫不会懈怠。就譬如近一年来,他不会主动提及让她与四皇子亲近之类的话语,更别提让她单独与四皇子相处,那简直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连那寥寥的几次她抱过四皇子,也多是他在场的情况下,便是那种情况下,那私下不知受了何等严厉叮嘱的奶嬷嬷及宫人们都?目光不错落分毫的盯着她,还有他,也是眸光若有似无的看着她的手,似乎是唯恐她做出譬如将?孩子突然狠掼地?的疯狂举动。
他对她到底是存有警惕的,纵是信任也是有限。
内心?里,他到底还是怕她心?中?存恨,怕她将?这种恨转移到四皇子身上。
纵使如今他多少肯相信她肯去爱他,但涉及到利益相关时,他就能瞬息变回那个理智清醒到可怕的帝王。
面对这般理智强大到近乎坚不可摧的男人,她有时候也会自我怀疑的去想,她真的可以攻略的下他吗?
夜里,云雨初歇后?,朱靖手掌拂开她濡湿的发,托过她的脸颊靠在他躯膛上。
“阿茵,日后?你……”他嗓音带着韵味未尽的低哑,似迟缓犹疑了些许,方又掌腹抚着她后?背的发接着道?,“叫四皇子生分了。你是他生母,叫他阿眘。”
文茵气息未平,眯眸疲惫贴靠在他湿润滚烫的躯膛上。
闻言她唇边露了个寡淡的笑。她从来对四皇子漠不关心?,而朱靖也听之任之对此予以默认,这是他们这近一年来都?心?照不宣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难得开口与她提四皇子的事?,倒是少见?了。
“阿靖。”
朱靖抚她的手劲忍不住重了半分。无论听多少遍,他都?为她口中?唤他的称呼,而难以自抑的心?率失衡。
文茵蹙眉闷哼了声?,稍缓气息,方缓声?道?:“阿靖可知郑武公?的妻子武姜?如今,我便似她。”
对方的动作停了,她也止了音,两人在昏暗的空间里有小段时间的沉默。
他再次覆上来的时候,文茵伸手抚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壁灯皆熄的床帐内,黑暗笼罩了他们两人,让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不过她能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他的不平静。
文茵闭了眸。人嘛,总得要个理由。
至于他信不信……她相信,人都?宁愿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那个缘由。
在恨屋及乌,与似武姜之由中?,她相信,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最后?关头,他拥着她伏她耳畔低缓喘息。
“阿茵,答应我,与我好好的过。” 顷刻,声?音陡然变厉:“文茵,答应朕!”
文茵受力,指甲嵌入他臂膀中?,人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许久,方传来她轻微的回应:“好。”
第 69 章
转眼到了六月初二这日, 皇四子满岁宴的喜日子。
交泰殿里?,朝臣官眷们按品阶上殿恭贺,藩国使臣携重礼虔诚呈上, 唱喏的宫人自殿里?遥次传声,殿内外跪拜一片,齐声恭祝皇四子的声音响彻紫禁城的天空。
御座上,衮冕加身的帝王携后妃同坐。皇后居左, 皇贵妃居右, 帝王此举是在无形中坐实了,朝堂民间私下暗传的一朝两后制。
不少官眷们免不了心中唏嘘,即便圣上真明确了态度表示本朝设两后,可大梁后宫实则早已是皇贵妃天下。如今民间只知皇贵妃,而不知皇后久已。
想那皇后娘娘到底是个能隐忍的,硬是装聋作?哑不与那风头?正?盛的皇贵妃争锋半寸。这一年来?, 皇后避其锋芒, 非重大场合不会出?现, 与那受尽万千宠爱的皇贵妃硬是来?个王不见王。不过大抵也正?因如此, 那两正?主方能这么长时间皆相安无事。
有大胆的官眷忍不住好奇的趁机偷偷朝上方瞄了眼。
御座右方的女子光华夺目,饶是过了这么多年,可再看去一眼还是让人惊艳不已。往些年见她的时候, 对方还总是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淡模样, 如今却一改从前,眉眼间蕴藉着明媚华丽的神采,愈发光彩照人。
不免就联想到所听闻的, 后宫里?那皇贵妃与后妃所谓相处融洽亲如姊妹的传闻。
官眷命妇中能坐稳正?妻位置的, 谁也不是那无知的小妇人,对此自然会心里?绕过几多弯绕。皇贵妃这番怕是重在收拢人心了, 毕竟说?是副后,可到底还是个妃字,只怕其内心是别有思量的。况其如今要宠有宠,要子有子,换作?是谁又不能想着往上更近一步?
文茵的目光似有若无的朝殿两侧妃嫔的方向扫过。
有好些人的心思已然不在殿上,眼神飘忽神色在期盼中又流露些许紧张,忍不住小幅度调整仪态、服饰、钗环,想来?这会多半心思已经?飘到三日后的马球赛事上,力求届时能以最美的姿态呈现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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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妃嫔忘乎所以的朝御座正?位娇怯瞄去。
文茵察觉到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直待对方终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
有妃嫔仓皇避开?目光,文茵却对她一如既往的柔和?笑笑,在对方看来?,颇有些不予计较的安抚之意。
那些妃嫔心下一松,也回之笑容。
突然,文茵感到手背上一重。她神色微顿后,就移开?眸光朝旁侧看去,便见旁侧之人冠冕下的九旒未曾晃动分?毫,高坐御座,目视前方不怒而威,尽显他帝王威严。
“别散神。”
低沉醇厚的嗓音刚传入耳中,文茵就听到冯保高高的唱声
“皇四子眘,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