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因茨要去指挥部的后勤处视察情况,顺便在那里解决早饭,没有留在家里吃饭。你一个人在餐桌前,曼蒂在厨房里帮忙准备给爱玛的辅食。
早饭是洋葱汤配上一块烤得蓬松的金黄色的司康饼。
洋葱汤里三分之二的部分是一大块蒸煮过的奶酪和洋葱。虽然调料很丰富,但是你还是不习惯它的味道,总觉得有些黑暗料理的意味。
你喝了一口汤,吃到了里面放着的一点点焖火腿,翻看着最新一期的《巴黎早报》,报纸右上角的一则新闻引起了你的注意。
“2月7日晚,圣米歇尔大街居民区第13幢独立屋,因煤气泄漏引发爆炸事件,莫尼姆·斯帕尔特当场死亡。据悉,死者生前在巴黎领事馆联络处工作……”
煤气爆炸……
你朝着厨房的方向,对着曼蒂喊道:“曼蒂,家里的煤气要注意一下,用完别忘记关。”
“夫人,您放心。”
曼蒂刚把菠菜叶从热锅里捞出来,把它们捣成泥状,听闻你的话后,立刻将煤气灶的阀门给拧紧了。
*
过了几天,天气逐渐回暖后,你打算去巴黎大学一趟,将你当初入学的档案拿回来。
你出了公馆大门,发现守在外面的不是尤里,而是一个你不太熟悉的军官。
那人高高瘦瘦的,面容白亮且棱角分明,眼睛是蓝灰色的,鼻子比日耳曼人标准的形象要圆一些,微笑起来或许更温暖。
“夫人您好,我是一级上士保罗,很荣幸为您服务。”
你朝他微笑点头,他极有风度地替你拉开了车门,你们先后上车之后,你这才问道:“今天怎么不是尤里来,他人呢?”
“夫人,尤里长官受伤了,目前正在拉丁区教会医院住院接受治疗,近期您的出行安全将由我来负责。”
受伤了?怎么会受伤呢?
“严重吗?”你担忧地问道。
保罗坐直了身子,一边用敏锐的目光观察着前方的路况,一边回复道:“夫人,您放心,是不会伤及到生命的小伤。”
可是如果只是小伤的话,又怎么会需要住院呢?
一阵尖锐的头疼袭来,让你无法再继续追问下去。你揉着头,心中不免忧虑,你最近头疼得愈发频繁和严重了。
看来等爱玛断奶之后,吃药的事要尽早提上日程了。
【巴黎拉丁区,塞纳河左岸,巴黎大学】
你收到了系统的地点提示。
巴黎大学是法国著名的国立大学,又被称作“欧洲大学之母”,始创于公元9世纪,最初是依附于巴黎圣母院的教师行业性团体。直到十二世纪,路易七世才正式授予了其“大学”的称号。
基于以往的经历,你没有让保罗把霍希车开到大学门口,而是停在了附近的地方,剩下的路自己走了过来。
因为提前和让·佩兰教授进行了预约,所以你在规定的时间敲门而入,教授正在办公桌前办公。
她是一位成熟的中年女性,虽然她的韶华已经消逝在了塞纳河左岸,但是她的优雅和干练却在时间的流淌中与日俱增,金发之间的一点银色更增添了她的神采。
你没有打扰她,而是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安静地等候,脚踩在棕色的地毯上,纯色的压纹植绒墙纸上挂着居里夫人的画像,旁边还有一句拉丁语。
Carpe diem,源自古罗马诗人贺拉斯的《颂诗集》,意为活在当下,只念今朝,也即,及时行乐。
你等得有些久,心里念着爱玛,便开口主动询问道:“教授?很抱歉打扰到您,但是我也提前预约了。请问您能抽出空先帮我处理一下档案的事情吗?”
让·佩兰教授依旧埋头工作。
后续你又找时机询问了一遍,她仍然没有回复。
虽然你档案的事情,德军指挥部派人来问过好几次,你的身份又摆在这里,但是你还是不愿意把这称作是故意刁难。
“教授,您先忙,我家里还有些事情,等下次有机会再来找您,希望到时候您可以尽快解决一下我档案的事情。”
你起身朝着让·佩兰教授鞠了一躬,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转身离开。
你路过转角的时候,和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撞在了一起,对方怀里抱着的东西撒了一地,装着硝酸铵的广口瓶在地上滚动了半圈。
“抱歉,抱歉。”
你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之前化学小组的成员达西顿。
你本来想帮忙,但是他爬起来后,就立刻将地上洒着的东西全部划拉了过去。尽管他的动作很快,但是你还是注意到了地上的黑铅、铁片以及罐头盒。
他重新收拾好后,没有任何和你寒暄的想法,直接走了。你朝着他走掉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实验室。
*
最近爱玛不是很舒服,你在家里照顾了她几天,没有去巴黎大学处理档案的事情。
德军指挥部下发的配给券分发得更为严格了,细化成了紫、红、棕、绿、蓝五种颜色。
紫色是人造黄油,红色是珍贵的食糖,棕色是为数不多的肉票,绿色是偶尔才有的饮品券,蓝色是专供女性用的化妆品。
今天曼蒂用了蓝色配给券领回来了一瓶指甲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你现在正是爱美的年纪。
当初你在柏林的时候受制于《柏林妇女战时手册》的严苛要求,来到巴黎每天又忙着照顾爱玛,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和心思去打扮自己。
这次曼蒂领回来指甲油,你一时兴起,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涂着红色蔻丹。涂完后,你伸出左手欣赏着,手指像是纤细修长的白天,染上了玫瑰的色彩。
“伊娜,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