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示意，指着尤里方才送过来的密封的信封袋，冷静道：“这是柏林希姆莱将军发来的电报，你可以看一下。我没空再听你们的说辞，艾希曼让你做什么，把底牌都亮出来吧。”

与其说霍斯特·格雷尔是犹太人事务处的处长，不如说他是艾希曼在布达佩斯的职务代理人。

职务代理人的意思就是艾希曼本人的意思。

不到万不得已，费因茨并不想插入这趟浑水中去，他只想通过一个合法正规的方式，正大光明地送你去瑞士，这样才能不受英美联军可能有的轰炸。

于是，他学习了自己顶头上司希姆莱的政治谋算，在这场合作中，他将艾希曼推了出去。

而艾希曼也很乐意享受，那个刽子手正疯狂沉迷于一场血腥的毕生事业，并放言“布达佩斯会为我树立一座纪念碑”。

霍斯特·格雷尔拆开了信封，仔细查看了里面的电报，电报中，党卫军全国领袖希姆莱已经明确表态，第二次合作必须如期进行

在给教皇庇护十二世一个面子的前提下，用一千个布达佩斯的犹太人去换取瑞士的军用物资。尽管本次谈判并无瑞士代表到场，但瑞士前总统已经亲自向希姆莱本人做出了承诺。

格雷尔想到了艾希曼告诉他的盘算，终于做出了最后表态，他呵呵一笑：“去瑞士的列车席位，一个座，一千美元。”

赫尔利早就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人的胃口竟然这么大，禁不住在心中冷笑。

“奉陪到底。”

他不说话的时候尚且还能看出来英国老牌贵族的绅士做派，可他一张口，那其中的阴沉感就再也压不住了。

见到赫尔利如此爽快，霍斯特·格雷尔突然朗声大笑：“抱歉，刚才说错了，是一个座位价值两千美元！”

“格雷尔，我们是讲诚信的。”

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费因茨竟然制止了漫天加价。

但赫尔利并不接受这份“好意”，他知道费因茨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对于帮了自己女儿的恩情。

赫尔利冷笑地挑起唇角，抬手比了一个手势，气场豪横：“一人两千美元，一千人，总共是两百万美元。不仅如此，西班牙圣子像的同等价位的黄金我也会一同支付！”

“十天后，钱款到账，列车发车。抵达瑞士境内后，军用物资将同一时刻发往德国！”

瑞典特使拉乌尔·瓦伦贝里表示会同样支付这笔价款，他手中有一大笔来自于美国的汇款。

即将有一大笔现金入账的霍斯特·格雷尔愿望达成，无所谓地耸耸肩，而后他目中无人地高叹道：“凡人终有一死啊。”

凡人终有一死，言外之意，你们试图营救犹太人的努力注定如流水般易逝，毫无用处。

虽然周遭的一切注定会灭亡，但是历史仍会铭记究竟是谁以凡人之躯，承受雷霆之压，最终比肩神明。

*

站在玫瑰山的别墅高台上，多瑙河两岸的景色一览无遗，天际线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布达佩斯豁然展现在眼前。

但高台上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心情欣赏美景，随意相视一望，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瞳孔中泛起的那抹鲜明敌意。

“卡尔曼，我要见伊娜。”

赫尔利虽然已经在盖世太保总部大楼的地下室里见过了你一面，但是时间紧张，敌人的地盘并没有留给你们太多叙述交谈的时间。

听闻，费因茨眼底的厌恶止不住地攀升，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后吸了一口，眯眼睥睨过去：“我已经让你在我的办公室里见过了。”

赫尔利无视对方厌恶的目光，摸了摸衬衫袖口上狮马皇冠的微缩图案，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西服里的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抬手向费因茨展示着，男人不出意外，深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

而后赫尔利当着费因茨的面，松开了手，高台上一阵风刮过，费因茨有些狼狈地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烟，主动上前一步抓住了差一点就被风吹跑的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合照上是赫尔利抱着爱玛。爱玛的笑容依旧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一如她的父母所希望的那样。

“坎贝尔”

“卡尔曼，你怎么这么着急，爱玛不会有任何事，相反。”

赫尔利停顿一秒，嘴角露出笑意：“你该感谢我。”

“这次的事，算我欠你的。”

尽管费因茨本就冷森的深蓝色瞳孔在望向赫尔利时更带着一抹咬牙切齿的狠厉，但他还是说出了感谢的话。

他没有眼伤或眼盲，照片中的女儿明显受到了坎贝尔家族的优待。

“我需要一个单独跟伊娜见面的机会，二次合作成功后，伊娜会顺利去瑞士。”

赫尔利笑容不变：“当然，我不会干预伊娜的任何选择，你的女儿也会如愿和她的妈妈团聚。”

费因茨将薄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片刻后，他手握成拳，回应道：“你最好信守承诺。别再像当年那样”

“背信弃义。”

布达佩斯黄昏的风吹向站在别墅高台上的两个男人，高台之上，气氛却像是沉降到了维斯普雷姆的山谷。

从横架在多瑙河的链桥上的行人视角望去，远处弧形状的玫瑰山丘，在那一片属于富人阶级的别墅后面，升起了一轮苍白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的一些叙述和第53章（下）（军情六处收到情报那段），第54章（男主给施莱歇尔播放广播那段）联系在一起。

拉乌尔·瓦伦贝里，瑞典外交官，二战时期成功拯救数千匈牙利yt人的英雄，后因涉嫌间谍活动被捕并失踪。

关于赫尔利和伊娜，之前在lof上有说过，这里再说一下，赫尔利喜欢的那个伊娜就是穿越过来的伊娜本身哦。

有在一些地方埋下过线，比如，第35章，“女孩站在中间穿着蓝紫色的裙子，编成发辫的亚麻色的长发垂在耳侧，右手对着镜头比着在当时让人看不懂的剪刀手”。

那个时候比剪刀手的人就是伊娜，设定是伊娜在第一章的时候已经穿越过一次了，世界线存档了，但是伊娜的记忆被抹除了，系统文的作用。（是的，这部小说是有系统的，虽然系统比较辣鸡。）

那个时候赫尔利单恋伊娜，伊娜对赫尔利只是有好感，因为迪克的原因，三个人在伦敦的时候一起住在格温东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