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别担心。”
费因茨带着安抚意味摸了摸你的脸颊,之后你就被关在了门外,病房门外听不见里面太多的动静,你没办法只能先去找达莉娅。
门内,费因茨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开始挽起衣袖,单站在那里气势就雷霆万钧。
施莱歇尔理直气壮,看着向他逼近的费因茨:“怎么?还没打够?”
费因茨走过来,伸手调了几个电台,雄浑低吟的男中音顿时断掉,飞利浦收音机的指针指向了美国广播公司的节目“美国之音”。
英语流畅,隐隐之中夹杂着愤怒,广播正在播放中。
“你们已经被文明世界盯上了……各国政府必须立刻停止和纳粹德国合作,拒绝驱逐出境犹太人……
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庄重承诺,所有的战犯在战争结束时都会因其暴行而受到公正和必然的惩罚!……
任何与之相关的人都应该被穷追猛打并以死谢罪!……所有敢在上帝面前行恶的人,必然要接受审判日来临时的最终的审判……”
“上帝?呵,圣子,圣父,圣灵根本就不存在!永存的只有圣血!”
施莱歇尔听笑了,啪得一声将收音机关掉,根本就没有把远在太平洋东岸的那个国家放在眼中。
嘲讽完,他对费因茨冷声道:“费尔,说说吧,先是在我的地盘上杀了丹麦猪,之后又给我听美国之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赫伯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费因茨给了施莱歇尔一个冰冷压抑的皱眉,用一种施莱歇尔非常不喜欢的语调反问。
这种语调让施莱歇尔感觉有一股冷飕飕的寒意流过自己的脊背。
施莱歇尔当然懂,死了一只丹麦猪,丹麦那边必然要闹翻天,帝国却不得不顾及现如今的国际形势,维护岌岌可危的国际形象。
与之相对应的,宣传部部长戈培尔要求全面筛选儿童营的命令又可以拖延一阵了。
“费因茨,你到底在搞些什么?你玩手段玩到我头上来了?黑锅全都让我一个人背了!”
施莱歇尔质问回击,他的这个兄弟一直不认可自己拒绝筛选儿童营的行为,又怎么会突然帮他想办法拖延儿童营的筛选。
这边,费因茨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微微扬头吐出了个烟圈,淡青色的烟雾遮不住他脸部的锋利线条,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冷漠异常。
“姚乐丝·坎贝尔,阿盖尔公爵独女,女继承人,即将在今年九月承袭爵位,是英国战时难民委员会荣誉主席兼任国际红十字会驻英国办事处首席联络员。她的前夫,就是瑞士前总统的亲弟弟,于利·塞里奥。”
说话间,施莱歇尔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伴随着心中的猜想渐渐成型,一股怒火也随之从他的心底涌起。
施莱歇尔直接将病房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砸碎在费因茨脚边,怒骂道:“费因茨·冯·卡尔曼!你和英国佬合作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希姆莱将军给我安排了什么任务吗?”
费因茨神色如常,抬手吸了一口烟,烟头持续闪烁着,而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只需要用一百三十个来自特莱西恩施塔特的儿童就可以换取帝国稀缺的战略物资,希姆莱将军正在考虑中。作为诚意,瑞士方面会先提供四张印有联邦政府官方印章的通行证件以及会负责入境安排。”
闻言,施莱歇尔冰蓝色眸中的怒意渐消,原本靠在床上的后背也直了起来,从商人的角度来看,这的确是一笔利益丰厚的交换。
他喉咙一紧,“元首要是知道希姆莱将军打算这样做,一定会彻底疯狂。”
“我只需要通行证。伊娜和爱玛必须平安抵达瑞士。”
费因茨不置可否,语气波澜不惊,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烟重重摁在床头柜上。
柜子上的黑色真皮手套瞬间被灼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蛋白质燃烧的气味,这种特殊的焦糊味,让人几乎毫不费力就联想到日夜不停,正在运转的焚尸炉。
大事谈完,费因茨转而冷声道:“我说过,不要再招惹伊娜,既然一枪让你记不住,那么,我不介意再来上一枪。”
施莱歇尔见费因茨把枪拿到了手中,拉开了保险栓,顿时心中大惊,叽叽歪歪地要阻止。
“费因茨,费尔,你够了,有完没完了?等等,你再乱来黑锅我可就真不替你背了!”
你和达莉娅返回至病房前,达莉娅刚一敲门开口询问,里面就传出来一声枪响,你们二人立刻推门进了去。
“费尔!”
“赫伯特!”
你走到费因茨旁边,焦急地挽着费因茨的臂膀,生怕他再胡来。达莉娅站在了施莱歇尔的面前,护犊似的挡在了施莱歇尔的面前。
费因茨收起了枪,眼神平静无波,“抱歉,枪刚刚走火了。”
病房外,赶来的卫兵听见指挥官一声巨大的怒吼,不由得停在了半道上
“费因茨·冯·卡尔曼,通行证必须分一张给达莉娅!否则我一定会向军事法庭以破坏战时团结罪检举你!!!”
*
晚上,你和爱玛洗漱完后,你将爱玛抱在怀里,一起看儿童营的孩子们画的画。
爱玛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们画的画,指着画上的元素对你说道:“妈妈,这是桌子,这是椅子,还有台灯。”
画面很简单,空无一人的桌椅台灯,左右两侧是阴森森的黑色线条,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被关在黑暗的囚笼里,渴望着外界的阳光。
“宝贝,是的呢。”
你抱着爱玛往怀里继续坐了坐,紧接着翻开了下一幅画。
这次不再是彩绘,而是一幅阴沉抑郁的素描画,纵横交错的线条大致上勾勒出特莱西恩施塔特的全貌,小镇的街道上还是空荡荡的。
“不好看!这张不好看!”
爱玛被孩子们的画中所传达出来的情绪感染了,这种凝固在画里的压抑气氛仿佛有了实体一样,立刻如同瘟疫一般传染给看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