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别慌,不要以为一切都完了,他们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海伦,我的好海伦,请再坚持一下。
你绝望地摇了摇头,听着不停歇的鞭打声,任凭眼泪汩汩流下。不,审问者永远不会被受审者的眼泪打动,所以,伊娜,不要哭。
不知过了多久,鞭打声停止了,你感觉自己被抓住了后颈,拖到了角落里。尅赉茵兰
你好像失聪了一般,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原本就微弱的哀嚎声似乎也没有了。你的鼻子、耳朵里全是水,空气变得凝固起来,水似乎要灌满了肺,你呼吸艰难。
哗啦一声,你被头被人拽起,你猛咳了几声,空气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解救了呼吸道,你的身体失力地往后仰,脊背却碰上了费因茨的腿。
他在说什么,暗号?组织?萨丽?任务?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头又被按到了水里,你想吐,你的胃真的很难受,但是在水的压迫下,呕吐感又被硬生生压制下去。
你从小到大看过太多抗战片,见过太多英雄视死如归、不卑不亢的场面。
你和同学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你穿越到那个年代,被敌人抓了去,你能否也会和前辈们一样坚强,保守组织的秘密。
你本想直接得出否定的结论,因为你实在太怕疼了,连手被划伤的疼都忍不了,你不敢保证自己在那样的情境下不会叛变。
但是同学却告诉你,不要给自己做太多的预设,可能真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会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勇敢和坚定。
一次又一次,一种怪异的、类似晕船的感觉席卷了你。刺骨的冷水紧紧地裹住了你的脸,让你不断地感到窒息,而这种窒息的感觉几乎要将你引向地狱的国度。
你被拖出了内室,湿透了的头发紧贴在你的面颊上,水珠顺着脸颊滑下,一直滑到脖颈,前衣已经被水浸透了,冰凉地贴着肉,很不舒服,身体因为发冷在抽搐着,你趴在地上咳嗽。
他把你重新拖拉起来,将你的头和上半身按在了铁桌上。
……
你觉得自己不再是人,而是一种动物,应该是一匹马,因为你不断发出短促的呼吸声,就像草原上的马在傍晚的雾霭升起时做的那样。
你睁着眼看见铁桌上的烟灰缸,一跳一跳地,慢慢远离原本的位置,快到边缘了,啪嗒,烟灰缸落地应声而碎,玻璃碎了一地,四分五裂的好似不止玻璃。
一切应该结束了,你滑落在地上,肚子疼得厉害,只觉得阵阵扭动,后背麻痛万分,两股之间有热流流出,地上很快洇出了一小滩殷红。
你微微张了张嘴,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终于发出了一个喑哑破碎的音节,“哥……”
你被费因茨用衣服包着抱了起来,他应该是在跑着,在喊着什么。
你的耳朵还是湿湿的,有水迹,但是你捕捉到了车和医院两个词,你感觉血正顺着你的腿蜿蜒而下。
回家,你想回家。
第八章 暗码
陆军医院位于布鲁塞尔市郊,占地广阔,以医疗好、服务好闻名,承担着治疗转运伤员的重任。远处飞机起降的轻微噪音、仪器的蜂鸣声、夹杂着的几句急促而短暂的德语,嗡嗡地响成一片。
费因茨点燃一支烟,右肩抵靠在二楼窗边,默默注视着不远处一望无际的干草地。
他因为着急,直接将你带到了军区医院,而不是教会医院。轲瀬铟澜
军区医院有太多束缚和眼线,而他已经被希姆莱将军质问过一次,接受柏林盖世太保总部的一次调查了。
那次调查的直接结果就是他亲自将你送入了布伦东克。
盖世太保从你的皮箱里查出了雌二醇药物,经军医查验,是保胎药确认无疑。但是,前不久,他刚向元首提交了血统申请,本以为要等一段时间,但没想到却被火速审批了下来……
烟灰从指间落下,烧到了手指,将费因茨从思绪中唤醒过来。
他听见病房里的动静,将手上的烟灰抖了抖,狠狠抽了几口烟,直到烧得他咽喉发痒,让风消散了身上的烟味后,才进了病房。
【德军驻比利时,布鲁塞尔军区医院】
你醒来后,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白色的世界,一时之间脑子一片迷茫,听见了系统地点提示音才清醒了一点。
你身上原来的衣服已经被换好,嘴里又干又涩,床边的桌子上放着温水,你喝了水漱了漱口后,仍觉得浑身乏力,腰很疼,又回到床上半坐着。
没等你理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病房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推了开。
“哥、哥哥……”
费因茨几步路便站到了你面前,他的视线落在你肿得像蜜桃一般的眼睛上,双眸陡然一黯。
他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抚过你的下眼睑,而后收回了手,看着你,全然没有情绪,只是神色中带了一点微微的疲惫,一语不发。
他、他这是在干嘛……
还要继续审讯吗……这次是沉默战术?比比谁先沉不住气?
沉默还在延长,看样子似乎要无限延长下去。越长久的沉默在此刻越令人生畏。如果任由沉默继续,人只能越来越畏惧和笨拙。
你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
“哥哥,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嗯。”
什么、什么意思……他这是相信你说的话了吗……
费因茨将视线放在了你被羊毛毯盖住的小腹的位置上。
“孩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