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别提那个无趣的男人，我已经告诉了他，如果不想让自己头上的角长得人尽皆知，就尽快和我离婚，每月给我一笔扶养费就行了。”

头上长角，法国俚语，用来讽刺妻子有外遇的丈夫，等同于中国语境下的“绿帽子”。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仿佛把你当成了透明人，但是你也没有看着Ag和施莱歇尔调情打趣，默默低下了头。

Ag现在的行为举止仿佛和这个沉浸在无休止的战争的世界毫不相干，但是你知道，她其实是最相干的。

你坐在一旁翻起了法国畅销报纸《我无处不在》，上面的每一个版面都是无穷无尽的法西斯思想，令人作呕。

思绪又开始翻飞，你想起了之前妈妈带你去看的电影《超体》，当时的宣传语就是“I'm everywhere（我无处不在）”，这部电影刚好也是法国片……

两个世纪同样的语言重叠，很奇妙的感觉。

“长官，那个西莫内塔算什么富商，您怎么会羡慕他呢，您父亲可是克虏伯财团董事局的成员，您是最不缺钱的不是吗？”

奥诺拉清脆的、带着无尽穿透力的笑声传入了你的耳中，又把你拉入了斜对面的调情作乐里。

克虏伯，德国著名财团。二战期间，德军超强坦克就由克虏伯负责研发和生产。

“奥莲宝贝，那是我父亲的，与我无关，我只是个从柏林来的流浪鬼罢了。”

你看见奥诺拉搂住了施莱歇尔的脖子，她正准备去亲吻他，又垂下了眸。

你在思考自己要不要离开，但是又想到万一自己离开，施莱歇尔或许会对Ag做些什么其他的事之后，又开始犹豫不决。

你觉得Ag没有必要再来找施莱歇尔，她完全可以把紫罗兰计划交给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情报而牺牲自己，唉，但是情报人员不都是这样的吗……

二战期间，女性情报人员的数量非常之多，因为相比于男人，女人有着先天优势。

她们可以伪装成各种各样的角色形象，妻子，女儿，小姐，夫人，妓女，侍从，护士，保洁员，歌剧演员……

任何的角色她们都扮演得游刃有余，用性格魅力去征服敌人，进而尽最大的可能去获取敌方的情报。

施莱歇尔眼角撇了你一眼，见你一副走神无聊的样子，玩心和表演欲顿时消失了。

他伸出右手食指抵在了奥诺拉的唇上，恶劣地将她的口红抹了一嘴。

“长官……”奥诺拉眼底伪装的情欲沾染上了一丝不解。

“奥莲宝贝，你现在可以滚了。”

施莱歇尔把奥诺拉从他腿上推了下去，神情冷淡地抽了张纸仔细地擦拭着手，和刚才轻佻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奥诺拉走后，施莱歇尔便站起身走到了你面前，他倚靠在你的办公桌上，莫名其妙地自夸道：“伊娜，我可从来没有去过妓院。”

你合上了报纸，双手托着腮看着眼前的打字机，默默地在心里无语了一会。

照他这种风流的生活作风，从来没去过，估计是因为有人会上杆子来找他吧。

你没心情理他，继续托着腮，说话时牙齿上下嗒嗒响：“唐璜见到你都要甘拜下风。”

唐璜，拜伦笔下风流多情、专门玩弄女性的浪荡子，一位西班牙贵族。

尽管《唐璜》是英国人写的，但作为一名平日里没少看过禁书的人，施莱歇尔当然知道你话中之意。

听闻，施莱歇尔眉峰扬了起来，他双手插兜，一俯低身，侧在你的耳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他喷拂在耳边的热气让你身体一紧，你瞬间把身子往后一撤，脸上泛起红晕，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施莱歇尔随即大笑，继续说道：“伊娜，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你木木地眨了眨眼睛，脑子有些转不动了。他刚刚在说什么？他说他还是处…处男？等等，试什么试啊，谁要和他试啊？

你回过神后，看见他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更加觉得他方才说的话是诓骗和戏谑之语。

你越来越搞不懂施莱歇尔了，就像读不懂《尤利西斯》里面晦涩难懂的章节一样。

好烦，上帝，求求让神经病快点远离你吧……

*

在广袤的苍穹下，超动力奔驰540K敞篷车飞驰在松树林里。松树枝丫交错连接，高耸矗立仿佛一座座中世纪的哥特式教堂。

从谷底不断飘起一层又一层的寒雾，如同一张大网，把公路全部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不远处山壁前的城堡逐渐显示出原貌。

经过重重叠叠的安检放哨，多次出示金属身份牌后，奔驰车终于驶入了拉罗什吉永，来到了法国最为显赫的家族拉罗什富科公爵的府邸。

这里就是位于巴黎和鲁昂之间的塞纳河谷，负责法国海岸防御系统的隆美尔元帅的总部。

隆美尔元帅坐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办公桌后，他正在争分夺秒地办公，一旁的副官将每晚不变的蔬菜烩汤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这烩汤是应宣传部部长戈培尔的全民要求，上到权贵军官，下到普通百姓都必须有的一道晚餐食物。

戈培尔宣称，必须以这样一道菜，时刻提醒国民，任何时刻都不能忘记自我牺牲的精神。

只有具有自我牺牲的精神，我们才能在之后的日子里享受食物的盛宴，否则我们无比害怕的贫穷和失业就会再次卷土重来。

“尊敬的元帅阁下，我是赫伯特·冯·施莱歇尔，党卫军二级突击大队长，受希姆莱将军委派，负责鲁昂地区特别情报事务，现特向您述职。”

施莱歇尔站定，特意行了陆军军礼，而没有行纳粹军礼，因为隆美尔元帅曾多次在公开场合上表示过自己对陆军军礼的偏爱。

隆美尔元帅示意施莱歇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施莱歇尔坐下后便应元帅的指令开始进行了汇报。

“元帅阁下，鲁昂电话交换站一周前遇到技术故障，导致巴黎方面无法和我们取得联系，为避免情报泄露，保险起见，应希姆莱将军的要求，我们选择了人工传递情报的方式。”

“请继续。”

隆美尔元帅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蔬菜烩汤，不经意间眉头一皱，因为他尝到了烩汤里面的羊肉丁，这违背了元首所要求的素食主义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