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芝兰瞪大了眼睛,从她怀抱里出来,仔细看了看女人的样子,斯文冷静,只能从浑浊的目光中看出那曾经痛苦的模样。

何芝兰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祝月明倒是先道歉道:“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可我那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必须要回城才能活下来。他们在学习班已经开始直接杀人了,我只能装傻,我……”

讲到这儿,她缓了缓道:“这么多年,我其实已经是个傻子了,只有把自我隔离出来,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下去。”

她确实疯了一段时间,牛棚里的互害更为夸张,为了一小块窝窝头打得火热头破血流,互相举报检讨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一点儿人性尚存的或者理智尚存的都没法在那个环境活下去。她只能发疯,任由思绪凌乱,直到听到她儿子改姓将她当作妈妈又认回来的消息。

看守她的人知道中央下达的文件,知道她马上要回去了,干脆给她卖个好儿,不仅通知了她这件事还通知了她儿子下牛棚来接她。但是方永红方永顺这姐弟两绝对不会放过她,她见过他们酷刑审讯杀人,如果祝月明回城了,将来翻冤案作证,她作为见证人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方永红方永顺就死定了。

“我对不起你们。”祝月明抓住何芝兰和沈玉树的手,“小同志,我真的对不起你们。”

气氛颇为沉重,谭时秋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何芝兰抓回祝月明的手道:“祝老师,都过去了,一起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留在过去,什么也改变不了,能把握住的只有当下和未来。

“是啊,你说的对。”祝月明忍住打转的泪,“一切都过去了。”

在研究所里,两个会英文的讨论起来自然是如虎添翼,加速了破译图纸的进程。

何芝兰对兵器没什么了解,翻翻图纸听赵碧城和谭时秋讲课,她意外地发现沈玉树居然对每把武器图纸都了解些皮毛,想来从小跟着谭爷爷屁股后面儿打转,听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

从手枪到突击步枪再到自动步枪,从公式到图纸再到生产线,每一步谭时秋都了然于胸,讲起来头头是道,就算是乡音难懂,也十分吸引人继续听下去。

“年底五八所选好了地址,离赵政委在的军营不远。”祝月明小声在底下和何芝兰交谈道,“我到时候也要过去,你要不要跟着我过去。”

何芝兰愣住,不太明白。

“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你跟着我做弟子,我好好带你。”祝月明直接道,“我的学生们也不少,你的师哥师姐好多在国外,你这么喜欢英文,想不想去国外交流?我可以给你安排。”

这个年代能出国只有因公原因,没有私人护照。

何芝兰还没回答,沈玉树小声加入交谈道:“谢谢祝老师的好意,不过我老婆已经有师父了。”

“什么师父?哪所学校的?”祝月明回城修养了这么久,又分配到了研究所,从前文人那股儿清高劲儿又回来了,道,“中英翻译,不管是口译还是笔译,你跟着我能学到的肯定比你那个师父要多得多。”

何芝兰没说话,沈玉树跟着道:“学舞蹈的,祝老师你教不了。”

祝月明审视何芝兰,声音有点儿不可置信道:“学舞蹈……”

何芝兰埋头,她是随波逐流,说实话真没想着要好好学什么,就想着和沈玉树情情爱爱了。

听得头昏脑胀的,何芝兰迷迷糊糊上手跟着谭时秋画图,一根线直直拉出去,谭时秋就满意地点点头,这种技能骗不了人,一上手就知道是真会还是画着玩儿。

赵碧城小声跟谭时秋交流政局,道:“邓同志回党中央也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了,蒋家那边倒是见风使舵……”

“你管得到姓蒋的做撒子咯,个人管个人嘛。”谭时秋打着喷嚏道,“老沈太激进了,怪不到顶上批评,他想压着姓蒋的嘛,姓蒋的哪能不动弹咯,这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烂船还有三斤钉咧!”

“哎!这个冲力公式算错啦!”谭时秋写写画画,看向警卫员道,“是小李么还是小张,要好好批评咯,这么简单问题又犯错咯,都想着回去找婆娘了,不想好好干活咯。”

“谭所长,探亲假你才批下来,小李加夜班做的,估计忙昏头咯!”警卫员帮着解释道。

“算咯算咯,你过来看看这个,”谭时秋指着图纸给赵碧城看,“欧洲那边来的嘛,和我们比咋样?”

“人家研发进度比我们快多了,我们是小米加步枪……”赵碧城有些气馁。

“一步一步来撒,新武器枪支弹药系统稳定了,国家安全才算稳定了。”谭时秋连连打喷嚏道。

0089 野战H

林荫大道哗哗作响,何芝兰踩着沈玉树的影子往前走。

夫妻两个的晚饭后散步时间,懒懒散散又莫名兴奋。

睡在赵家总是觉得隔墙有耳,两个人亲吻着亲吻着,何芝兰就没了兴致,一会儿担心沈素筠看到了要骂人,一会儿担心赵如意看到了要调笑她。

于是只有晚饭后散步时间,慢慢地走到一处寂静的小树林深处,沈玉树会把她压在树干上亲吻她。

他尽管再想要她,却也不会过分地在外面和她做爱,只会伸出手来抚慰她,他的大掌像是着火了般摸遍她的全身,会捏捏她的腰身道:“这里又瘦了不少。”

他摸她的时候,像是摸着自己的私人财产,分分寸寸都要掌握在手,他会摸到她的脊背上一点点画圈儿,等她忍不住开口求他道:“摸我……”

沈玉树俊美的脸庞靠近,直鼻蹭着她的耳朵,声音带着喘道:“可是……会被人看见哎……”

她的脸颊蹭着他胳膊上的肌肉,短袖布料轻轻摩擦着她的唇角,她咬住那一块儿衣料非常快地舔了一下他胳膊内侧,那处儿肌肤晒不到太阳,白皙得和胳膊外侧小麦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常年不见太阳的皮肉敏感,一舔就让他不由得眯起了桃花眼。

风声穿林而过,沈玉树把老婆困在胳臂之间,低着头看她的睫毛颤颤,小声道:“怎么办?想操你。”

何芝兰脸上的笑意逐渐放大,抬眸看他,无声比着口型道:“来啊。”

几个夜晚饭后散步都是互相抚慰身体,没做到最后一步,两人都是干柴烈火欲望缠身。

沈玉树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身上,他背靠着树干。她穿的是简单圆领长裙,圆领松紧带被他伸手扯开,他的脸埋到她胸前蹭,用唇角去抿她的茱萸。她抱住他的脑袋,骑在他身上,长裙下内裤渐渐被淫液染湿,她呻吟着仰起来头,刚好露出一线脆弱的雪白脖颈。

精巧的下巴,流丽的侧脸,美不胜收。

“你杵在这干什么呢?”教官拍拍赵铁柱的肩膀。

赵铁柱收回目光,挠挠头道:“刚好像看见个黄鼠狼跑过去……”

“黄鼠狼!”教官吓一跳,道,“得赶紧通知后勤部门啊!别给跑进食堂厨房把吃的都糟蹋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看赵铁柱还站在原地,不由问道:“不跟我一块儿去,还在这傻站着?”

“我,还想多跑几圈儿练练身体,不是马上全营搞大拉练嘛……”赵铁柱伸伸胳膊踹踹腿,原地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