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早就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了,你后来也知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没觉得你无理取闹,没觉得你胡思乱想,没觉得你多此一举。我明白,之所以发生这一切,是因为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我以后也会在这方面多多努力,所以,误会解开,心结说开,我们不应该收获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这个结局,不会皆大欢喜的。”她看着他,语气虽温柔可人,但听起来却感觉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哀伤,“项泊诚,我们之所以走到这一步,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是我不喜欢在这段感情中患得患失的自己,我更不喜欢,为了这段感情需要一直妥协的你,你懂么?”

其实,太露骨的那个真相,她没敢说。

他们之间最本质的问题,是在这段感情中,他们不对等。

她对他是爱。

他对她,却只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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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间一切,都有终结。

爱而不得的遗憾是,热闹盛大的相聚也是。

这场演唱会持续到零点才结束,贺轻舟先把桑晚榆送回家,然后才自己回酒店。

很快,电梯升至顶层,他踏着柔软的红地毯往自己的房间走,结果,还没等他走到房门处,走廊尽头那个落寞至极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修长身量背对黑夜,指间那点猩红火光,是他身上的唯一亮点。

贺轻舟犹豫一瞬,便大步走了上去。

此刻的项泊诚,是真的需要人给他指点下迷津,告诉他这条路该怎样走,于是也没遮掩,将心中郁结和盘托出。

“她说,她不喜欢为了这段感情一直妥协的我。”苍茫夜色里,他沉沉开口,整个人掩不住的孑然,“但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我妥协的不够吗?”

不就是因为,他一直在向事业妥协,却没有向她妥协。

而现在,他愿意向她妥协了,她却不愿意了?

他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为了什么妥协?”贺轻舟推开面前的窗户,任风涌入,“是因为丈夫的责任?还是因为爱。”

一句话,拨开迷雾,醍醐灌顶。

再加上,他的这番话,是和夜风一起涌进来的,因此警醒作用更为显著。

项泊诚听完,忽然心中郁结,就此明朗松解。

他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出一句:“诶,你说苦肉计会不会管用?”

闻言,贺轻舟侧身看向他,微动的眸光,显示出他在听到这句话后的不可思议。

苦肉计?还堂堂大老板呢,真是为了老婆,什么办法都使得出来。

不过,想到两人之间的君子协议,贺轻舟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替他演完这场戏。

于是,他刚刚才走完的路,他又逆着方向走了一遍。

从酒店下来,贺轻舟拿着项泊诚的手机,拨通了叶迦音的电话,接通后,自报家门道:“叶小姐你好,我是贺轻舟。”

叶迦音本来已经睡下了,看到项泊诚的来电又赶紧坐了起来:“贺总,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泊诚好像发烧了,我带他去医院不太方便,因为很多信息都不知道,所以,可否麻烦你陪他去一趟,我现在开车过去找你。”

叶迦音听到这儿已经开始下床穿衣服了:“好,那我在门口等你们。”

“家里等!”坐在副驾驶的“病号”忍不住开口,“晚上风大,不要出来等,等我们快到给你打电话你再下来。”

她应了声好,结果,挂了电话,她便立刻穿上衣服,下楼去等了。

很快,三个人便会上了面,然后,叶迦音开车带着项泊诚走了。

贺轻舟本来也打算走,结果,一抬眸,发现二楼的房间竟然亮着灯。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发个消息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迦音,我水煮好了,你要用吗?”

这嗓音,温柔熟悉,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掩不住的虚弱。

贺轻舟循着声音的来源一看,一眼就看到桑晚榆正穿着睡衣站在门厅下,背微微躬着,手捂着肚子,脸色很白,嘴唇却很红润。不过不是因为她气色好才红润,而是她刚才咬自己咬的。

太疼了,那种车轮碾过肚子的痛感,让她痛不欲生,止疼药的药效发作又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她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缓解。

因为这几年痛经严重,所以桑晚榆一直很注重自己的生理期,但这次,他的突然出现,实在是让她高兴得冲昏了头脑,于是,便一时大意了。

其实,一个多小时前她就感觉不对劲,去了趟卫生间,发现是生理期来了,本想立刻回家休息,但是她实在是舍不得

舍不得和他错过这样稍纵即逝的、一期一会的美好光阴。

而现在,他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于是,一瞬间,过往种种、万般委屈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或许是他身上那份独有的安全感引导着她放下了所有逞强和所有防线,看到他,她委屈地嘴巴一抿,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栽。

不过,预料之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风驰电掣间,她腰间斜过来一双手臂,将她稳稳抱在怀里。

等她站稳,定住心神,她才看着他,强撑着道出一句:“我没事。”

“没事你倒什么倒?”

“我只是痛经。”

贺轻舟听了,眉头瞬间蹙起,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这才月初。”

他记忆里,她生理期是每月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