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就浮现出凯西在婚礼上的笑容，她如今还是每天在办公室里炫耀老公给自己做的便当，送的礼物……林奈不禁回忆起自己刚结婚那会儿，也是喜滋滋火热热地过着每一天，她和徐茂松像两个扒在蜜罐沿儿的小耗子，眼巴巴地盼着，好像踮一踮脚就能够得到的甜比真吃到嘴里的甜还高兴，在几平米的出租房里一起吃泡面追剧，在被窝里一起数钱计划着买房……那亲密的爱恋几年不退，她一度以为他们可以白首偕老，永不分开呢，可现在呢？

林奈眼前又闪过医院里见到的一幕，她倒是希望自己是看错了，误会了，她甚至下意识一直在替徐茂松找理由他一定是陪同事，陪亲戚朋友……那女孩看起来像个学生！怎么会呢？！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敲她脑袋别傻了，女人！那姑娘肚子都大了，还要这么自欺欺人吗？能不能不要这么蠢啊！

林奈支着下巴看丽丽，在昏暧的灯光里，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暗淡下去，俏媚的眼尾夹生几道细纹，鼻子一耸耸地皱着，头发披下来，佝偻着背，像一个背了个担子的老人，她慢慢转过脸来，那模样就好像是自己照了镜

弋?

子，仿佛成千上万的女人都转过脸来，又都变成自己的脸

林奈从没跟任何人透露的是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 ，她的月经迟了，用孕棒一测，果然中招，就在犹豫要不要跟徐茂松说的时候，她在一次加班后忽感肚子痛，去卫生间一看才发现那东西已经自己流出来了，不大，指甲盖的小肉粒，可血流不止，只好第二天请假去医院看，医生也做不了什么，开了点消炎的药叫她回去躺到血停了再说，像是来了个延期的大姨妈，她没什么额外的痛觉就结束了这次意外的流产，因为太匆促，那些没准备好的话如今也没必要再跟徐茂松说了，林奈在诊断确实成功流掉后，松了口气，后来过年风波后想来还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庆幸。

“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想了。”林奈尽管现在只觉如刺在心口，嗓音沙哑，但劝丽丽的同时也还是劝了劝自己。

丽丽点了点头，回到床上重新躺下，林奈为她盖好被子，便退出房去换了身衣服，立在镜子面前许久才振作一番出了门。

这是继上次在澳洲见到周乔第二次见她了，林奈发现她比上次更清瘦了一些，但目光更锐利，淡妆短发，维持一贯的精干，利落的形象，再想到在家里休养的丽丽和现在的自己，忽觉同样是女人，也同样经历了婚姻，到底是什么让大家境遇如此不同……

“林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周乔同她握手，林奈便一秒回神，立即进入工作状态。

杨安鲁也笑着跟林奈握手：“看来这里只有我和林总第一次见了，不过其实，以前咱们也在电话里说过话，还要感谢林经理告诉我周总的游戏公司，这样我才有机会成为乔乔手游的营销兼运营总监，周总的秘书兼助理。”

周乔看他一眼，解释说：“杨总以前是捷思蒋总的得力干将，金牌销售总监，我不多介绍，相信林小姐也听过杨总。”

“当然，”林奈笑着入座：“我当然知道杨总，这个行业里的人谁没听说过杨总大名，说句不适宜的话，前阵子听说杨总不在捷思了，我们亚森都差点要开派对了。”

不适宜，却适宜极了。

一句话就把杨安鲁捧出笑声来，忙起身给林奈倒酒，与之碰杯，将酒杯放得低低的：“我以前总听部门里说亚森的林总年轻貌美，聪明厉害，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林奈同他碰杯，也一饮而尽，笑：“哪有，说起来，我能进亚森还要感谢周总。”

杨安鲁眉毛一挑：“不要告诉我，你是周总招进来的。”

“确实。”

“哈哈，怪不得林小姐这么优秀，还是周总目光毒辣，慧眼识才。”

周乔淡淡一笑，似乎对这些互捧寒暄已觉厌倦，林奈也立刻能觉察她的情绪，话锋一转就进到主题：“郭总今晚有应酬，十分抱歉来不了，但郭总已经把周总的乔乔手游项目跟我大致说了一下，我想我们先对接一下前期的预想，如果能谈下来我们再进到接下来的细节部分，如果实在无缘，我们也不想耽误周总和杨总的时间。”

“很好，我也是这么想。”

周乔说完，旋即把计划书从包里拿出，林奈接过去看了看，缓缓道：“这么说，周总想和亚森合作搭建游戏服务器，周总也很了解亚森的机器，现在确实 Z 系 7000 的机器是最合适的，但是这批机器也基本两年后就停产了，如果到两年后你再更换，又是一笔成本，周总自己做生意，每分钱都要精打细算，所以怎么维护也是一个开支需要考虑……”

周乔点头：“这个我确实考虑过了，但我的预算有限，人员也有限，目前这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了。”

林奈笑笑，又问：“周总怎么不考虑亚森最新推出的 X 系 pro9000？不管从搭建云服务器，CPU、带宽，防御性等来说，这款都做到了业界顶级，各大游戏公司今年都在抢着换这一款，我可以这么说，捷思，华耀目前还没有这样性能的竞争品……当然，价格也会相对贵一点，折扣这块我能做得不多，但我能多打包一点服务给周总。”

“我有自己的技术团队。”

“我知道，但周总的人员可能非常有限，搭建服务器，测试服务器，局域网云架构……后期你游戏上线还要面临评估，扩容，运维……那都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周乔见林奈谈吐自信，干练精明，心中算计并不会比郭绍恩差多少，心中自是一喜，但继而又忧，她现在面对的可不是几年前那个来面试的部下，而是生意合作伙伴，她应该将林奈视作郭绍恩，甚至整个亚森来对待，她必须拿出谈判的手段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话虽这么说，那我也不可能超出我自己预算，林总大概看到了我计划书上的预估，这是我目前能力范围内能拿到的数字，林小姐做业务的，自有一套业绩目标，我不为难林小姐，但也恳请林小姐别为难我，我的预算就是 60 台 7000，40 台小型机，以及其余一些安全项目等，分五年期来付，X 系 pro9000 很好，但机器大，占地面地也大，我要找数据中心容纳这样规模的机器，也是件头疼的事。”

林奈看着周乔，心里想的却是，郭绍恩这人也太不地道了，二人好歹还做了那么长时间的上下属，如果那传出来的绯闻是真的，那么周乔求他办事，他好歹露个脸，现在好了，看准人家本来就不会是赚钱的项目，怕得罪人硬把自己塞上去。

林奈心中犯苦，自己这趟可能就是来凑数的，别说得什么利，和周乔杨安鲁这些人谈，不赔钱都算她走运，但要这生意真说一点做不来，也未必，今年经济惨淡，业绩难做，她也不想放走任何一个机会……

林奈想了想说：“那不如这样，我租你场地，十台 X 系 pro9000 前两年租你，你付个租金即可，等两年后 7000 退了，我可以再帮你免费做迁移，你看怎么样。”

杨安鲁笑：“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用亚森资本来贷款？”

“当然。”林奈想到他在打这个主意，事先也早问过郭绍恩：“利率嘛，可以算低点，但条件是买金牌服务。”

杨安鲁：“服务就算了，亚森服务都外包，毕竟我们的游戏还没正式上线，上了线再看也不迟。”

“金牌服务包里可以选本地上门服务，到时我帮你操作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但不买服务，利率就只得按照现有的来。”

杨安鲁看了一眼周乔，周乔面上不露声色，杨安鲁拾起筷子给林奈夹菜道：“你看林总，咱们光顾着说话，这菜都凉了，咱们又不是来吃凉菜的！来，先吃饱肚子再谈！”

林奈笑着也动筷：“对，一说话就忘了吃了，周总，杨总你们也吃。”

周乔举杯笑：“怪我，着急了，可是急什么呢，咱们这么久没见，总要叙叙旧，什么都要从长计议不是？”

杨安鲁忙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菜过去：“是的呀，今日好不容易见到林总风采，咱们可要好好聊聊。”

林奈陪着二人喝了一瓶红酒便不能再饮，不过三人谈得也甚欢，眼看一桌饭吃得也差不多，林奈觉得时间可以了就起身告辞，周乔和杨安鲁也不强留，只说今日约的匆促，改日定要好好款待，林奈笑着同周乔再次握手，拿了她的计划书约定明天在亚森会议室见。

送走林奈，杨安鲁的笑容才逐渐收了回来，回头看着周乔，撇撇嘴角：“看来这昔日的老东家郭绍恩拔吊无情，认利不认人，见我们这种小芝麻客户，连面都懒得露一个，难为你不顾老蒋先想着他了！”

周乔挽起胳膊，云淡风轻：“谁来不是来？生意能谈就行。”

作者的话

梁鹤

作者

05-04

我回来啦！！！回国探亲一个多月，调整了一下再来写！辛苦等待么么哒！

67 妈的，还是被他赖上了

杨安鲁因约见范寿才便与周乔分头行动，所以第二天周乔一个人来亚森见林奈。 重回旧地，免不了路遇旧人，那些昔日同事、部下见了她更是频频回头，小声议论，当周乔跟在林奈后面进到会议室后，胡sir，吉姆，凯西都收回伸长的脖子，转头用公司小群开议: 凯西【她来做什么？难道是又要回亚森？】 吉姆【不能吧，回来做什么？难道是要来我们小组？】 胡sir【这有什么可稀奇，很多人离开又回来，知道技术部的郑总吧，以前被裁掉了，现在不也都回来还当经理了吗？】 凯西【我们哪有你见多识广，不过要是周乔回来，肯定也不能和咱们一个级别做底层吧？她不会是要取代郭总当咱们的大boss了吧？】 吉姆【这么说郭总是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