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天蒋爱德飞福州工厂，人不在办公室，到了下班点周乔就能直奔医院。

病房走廊又摆进一排新礼盒，惹得护士站的人来催着收拾好几次，周乔低下头看，礼品盒上的卡片有数通王总和宋棣文送来的，还有丰瑞集团、地税局、保险业等各公司老总送来的，周乔到的时候，保姆刚送出来一波人，里面有人认识周乔，跟她打了个招呼，周乔略略寒暄几句就进病房里了，见杨安鲁似是有些疲倦地闭着眼睛，便轻手轻脚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电脑加了会班。

杨安鲁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周乔坐下的时候他睁开眼，想说话，但见她专注又不忍打断，在他那个角度正好能将周乔整个人收在眼底，也就躺在那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手指上还没戴上戒指，心里也就安稳了不少。

周乔太过专注，以至于几次伸手去拿一次性水杯都没拿到，杨安鲁看着恨不得自己下床，把杯子递她嘴边喂她算了。

最后一次，周乔抬起眼皮去找水杯，这才注意到杨安鲁正在看自己，立即阖上电脑说：“你醒了。”

“嗯……”杨安鲁没好意思说自己看她看半天了：“我这一天……比上班忙。”

周乔笑着起身，将他的床调起来，给他倒水：“看出来了，这接待任务比在公司里多多了，只能说杨总你好人缘，大家都惦记着你。”

杨安鲁无奈地咧嘴，失败，抚着她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两口，周乔问：“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点来。”

杨安鲁瞥了一眼桌上的保温瓶：“我只想喝你熬的汤……”

周乔觉得他在撒娇，但还是走过去看，足足一个保温瓶，喝了大半瓶，剩下的还很热，她便全都倒进碗里放到他小桌板前：“你先喝着，我明天再熬点来给你……”

杨安鲁道：“不用……你还要上班，太辛苦……”

“不辛苦。”

“周乔……”

“嗯？”

“你能喂我吗？”

周乔指了指他的左手：“你不是还有只好手吗？”

“这不是埋着针头呢嘛！”

周乔摇头，但还是坐到床边拿起勺子喂他：“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病号！”

杨安鲁的黑眼睛亮了亮，露出小孩子的天真，嘴微微张开，接住她递过来的汤，想笑，失败。

“周乔……”

“嗯？”

“你知道我出事那天想跑去对你说什么吗？”

“什么？”

“我想说……我要追你。”

周乔抬眼看他，后者眨眨眼，像是喝了汤就恢复了调戏人的能量。

“那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我现在可不要一个残废。”

“你……”

周乔起身，收拾毕东西，又去打了水回来，这时候保姆也带了些吃的上来，杨安鲁说：“周总，我就为了这句话变成了残废，你现在还这么说，实在没良心。”

周乔不理她，只和保姆二人吃饭，又嘱咐保姆把门口的礼品收拾一下带回去。

吃过饭，保姆去收拾了，护士进来打吊针，杨安鲁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我都不疼了。”

护士大概习惯他每日必问了，不耐烦地应付：“杨先生，您才住进来两天，手术的伤口还没愈合，何况伤筋动骨一百天……”

“还要一百天？”

“当然是出了院也要再养的。”

护士扎好了针，回头跟周乔嘱咐家属多看着点，便推着车出去了。

杨安鲁眨眨眼睛说：“看，连护士都知道，你现在是我家属了，你想跑也跑不掉。”

周乔不理他，只端着手机发邮件，写一会看一眼吊针，邮件发出去了，吊针也差不多了，她起身按床头的呼叫铃。

这时候她手机响了，不用多猜，是蒋爱德。

她去门外走廊接电话，蒋爱德问：“你在医院？”

老板的问话总是问得相当有技巧，他猜忌时往往不会问【你在哪】这种开放性问题，因为对方很可能会说【我在外面】而挑不出任何问题，但如果问这种只需要回答"是与否"的问题，那么对方基本没办法逃避，除非撒谎。

周乔不敢撒谎，怕他现在就在自家楼下，只好老实回答是。

“杨安鲁怎么样了？”

“他看起来还可以。”

“嗯，我跟他们外科主任打好招呼了，让他一个人享用高级病房，还帮他找了保姆和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徐昂他们下了班也会去陪他……所以，那边你不必太操心。”

“嗯。”周乔以为蒋爱德会不高兴，相反，人家做得非常大气，反而显得她心里阴暗了，只好讪讪道：“你怎么样？还在福州？”

“工厂有点小问题，不知道要在这待多久。”

不知怎么，周乔有放松一口气的感觉，然而，蒋爱德却继续说道：“所以总公司那边……我想请你帮我分担一下，待会儿我让助理把审批权限开给你，你就可以直接决策一些项目……另外， 给你一个心理准备，丰瑞集团的项目，我们可能是黄了。”

周乔难以相信：“怎么会呢？这么快就决定了？丰瑞集团向来是我们的老客户……”

“ 今年他们采购部想试试亚森的智能软件，内中变化可能杨安鲁和徐昂最清楚，我猜大概问题出在那个孟总身上，但也无所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周乔踱来踱去，还在想怎么跟屋里那位病号讲败绩的问题，蒋爱德又说：“还有个事可能需要你跑一下……上次谈过的那个澳洲酒商的项目，这几天他们邀请我们过去看，我想让你继续跟进一下……因为这个项目你最熟悉。”

话虽这么说，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