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做就做，这也是小李好用的地方办事效率总比一般驴强些，也赶上他擅长，酒店按摩温泉一套龙都安排好了，再去恭敬请周乔和许经理，周乔却没给好脸，当即回复，现在还不是摆庆功宴的时候，等招待客户的时候你多用点心就行，咱们自己找个小馆子填个肚子拉倒，把项目做下来才是关键。
许经理听她这么说，也只能附和，建议另选他家，这样，小李便把外滩的大酒店改成门口的本帮菜馆，找了间离走廊远一点的包间订下来。
到了饭桌上，杨安鲁难免要讥讽几句：“周总真是持家的一把好手，我就说老蒋招你没白招，出来都想着帮公司精打细算。”
周乔笑道：“杨总说得好像老蒋就差这点小钱似的，他不至于我也不至于，只是咱们带着任务来就得拿着成果回去，否则，财务到时候能不能批销售的报销都是个问题，这笔钱到时候还得您找其他项目来补，我倒是有些不忍心。”
许经理忙说：“对对，那些大酒店的饭菜还真未必赶得上这种菜馆做得好吃，咱们自己人也不讲那排场了。”
销售部也都笑起来活络气氛，小李还拿公司报销制度开了个玩笑，杨安鲁瞪他一眼，但面上也是笑：“周总也说得好像我们就要占个便宜似的，本来我们销售部来了也是听周总安排的，您是主将，我们肯定要听从调遣。“
一军无二主，若周乔是主将，那么……
小李再糊涂也察觉气场在变化，见别人给他偷使眼色，更心惊肉跳，立即收了笑，眼睛直往周乔脸上瞟，周乔正夹了块红烧肉送口，腮牵着太阳心一牵牵地动，也不知是不是在用力思考，咽下去转过头来，谦逊一笑：“我安排吃饭这事倒可以，但谈生意我还要跟杨总多请教，团队合作，一起商量，事到如今，我想听听杨总怎么想？”
杨安鲁没想她这人能伸还能屈，尤其她说“合作”二字时，他看出她笑得意味深长，不禁挑起眉毛来，假装认真作答：“周总客气了，我觉得现在我们还得跑跑关系，光见面说事不行，人和人还要讲究一个体面，周总，您觉得呢？”
“没错，杨总，我和你想的一样。”
“那个赵主任我是不抱太大希望的，他那人一看就靠不住，滑得跟条鱼似的。”
小李忙插言道：“赵主任确实不行，那个何隐倒是能跟老宋说上几句话，只是他那人脾气不大好，对我们捷思很反感，那天咱们去他都是对咱客气了，平常那家伙趾高气昂的一副欠扁的样子……”
杨安鲁反问：“那你就把他推到对手的阵营去了？”
小李还不明白，周乔笑：“他做技术的，自然瞧不上咱们耍嘴皮子的，他不喜欢当老板的也是正常，但我们也不能因为客户提出怀疑就认为客户一定站在竞争对手那边。我倒觉得他单纯可靠，不会睁眼说瞎话，只是……”
杨安鲁见她面色迟疑，追问一句：“只是什么？”
周乔笑：“只是咱们对他得攻心，我看他脾气耿直，不大会拐弯抹角，我倒建议许经理可以跑这一条线，毕竟技术对技术，还得有些共同话题，小李负责盯住赵主任，争取拿到方案反馈，至于我们……”
目光又回到杨安鲁身上，他很快会意道：“搞定宋棣文。”
“不错，只是那个赵主任说他去南京见客户去了，我们难道还要去南京找他吗？”
杨安鲁沉吟，侧头看向另一面问：“叫你们打听的事有结果了吗？”
饭桌那一侧有人回答：“杨总，你叫我们调查宋棣文是不是真的出差，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在宋棣文家门口蹲了几天点，但一直都没见着他人影，倒是常见他老婆孩子，看样子他确实是去出差了……”
周乔抬头看，见汇报者正是前几日躲着她目光的年轻人，也是杨安鲁常带在
忆樺
身边的狗腿子，没想到这几天他们还去做了狗仔队，周乔心里既惊又鄙，但看杨安鲁面上淡淡，想是他们惯用的手段，也就打算不作声色。
“那你有什么发现？”
“也没什么特别……但最近她老婆总往中心医院跑……”
“哦？”
“好像她家里什么人住院了吧。”
“嗯……”杨安鲁偏过头想了想，也没说什么。
等席散了，大家往回走，周乔故意在后面磨蹭，等人陆续上楼，她才把杨安鲁叫住，借火点烟。
二人在火光里相凑，周乔一抬眼，见杨安鲁正盯着她看，笑了：“你的人还挺能干的，都有当私家侦探的潜质。”
“过奖。”
“他叫什么名字？”
杨安鲁“啪”地一声阖上火机，眯着眼笑：“怎么？周经理好这一口？”
周乔吐口烟圈说：“别误会，我是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
“哦，那我知道了，他先前在电信的项目上跟你的手下打过交道，他叫徐昂，我徒弟，亲手带出来的。”
周乔这下想起来了，那时候她还在亚森，当时还是属下卢娜负责谈电信的项目，本来客户老总都搭飞机来签单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捷思的这位徐昂来了个截胡当时谁能想到，捷思能这么不要脸，一大早把人堵在机场，仅仅往酒店走的这一路就把客户老总忽悠着签了捷思的单，这件事传出来后，让周乔在郭绍恩面前丢尽了脸，郭绍恩也因此没少受到上层的诘难……
现在想来，周乔终于明白那后生的目光为何躲躲闪闪，不觉露出一丝苦笑，猜他良知尚存，还没有被杨安鲁这口大染缸彻底染黑。
周乔见杨安鲁还在认真瞧她，便吸一口烟问：“那你有什么对策？”
“明天去一趟医院喽。”
“做什么？”
“探望家属啊。”杨安鲁冲周乔笑：“难道还能去医院会女友啊？”
谁知道呢，关于杨安鲁的传说之一就是在他出差的地方必有一个女朋友。
周乔笑笑：“你不知道她家属挂哪一科你怎么探？”
“不要紧啊，鼻子底下是啥？”
周乔看他拧歪的嘴里正叼了根烟，街巷灯光映下来，半脸暗影，不像好人。
周乔明白他这是要亲自下场，讥笑：“杨总每次都是这么跑关系的吗？你不怕要是传出去老蒋面上挂不住？”
“老蒋？呵呵，他才不管呢，老板只看成果，管你是菩萨面还是霹雳手，能签单的都是好兵好将。”
说完，他掐了烟，清了清嗓子，在空地上就来了一句《定军山》。
“匹马单刀取过了巫峡，斩关夺寨功劳大！”
荒腔走板的京白也能道出一股磅礴冲天的气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