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正酿
作者：梁鹤
简介：
身在职场，谁不想要一份《摸鱼指南》？
老板也是打工人，逢场便入戏，可一山总比一山高比演的，比斗的，比遁的……职场丛林，连最佛系的人也要凭本事念经。
既是为利而盟便也为利而散，碌碌间，不过是老了红颜，秃了少年。
可她却觉得，冬尽春来，好事正酿，天底下桩桩无坏事。
01 选她不选你的道理
警惕，迟疑，困惑，慌张。 年轻人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像跌入猎场的小羊，不得不遵从优胜劣汰的法则来狩猎或是等待被猎。 周乔说：“你不必紧张，我看过你的简历，名牌大学，硕士学历，很优秀，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想要来我们亚森电子？” 这是个常规题，年轻人似乎早有准备，定了定神，颤音也趋于平稳，好在脑筋清楚，口齿伶俐。 从小组面试到HR面试，过五关斩六将，面到最后就是部门经理的这一关，候选人只剩下小李、小林和小蔡。 小李行业经验丰富，灵活聪明，辗转各种大公司，能带客户资源，缺点是不大稳定。 小林学历不错，看起来也老实听话，缺点是年轻，工作经验略逊。 小蔡海归硕士，专业知识扎实，说话也很漂亮，缺点是略有些自恃清高。 问题来了，三个人里，老板会选谁？ 周乔这人，喜怒不形于色，她不说，谁也别想从她脸上看出态度来。 从头到尾一直围观面试的主管卢娜回来跟人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小蔡啊，那个小蔡水平挺高的，乔姐问了那么多刁钻的问题都接得住，我感觉他俩聊得也挺愉快的，还是个男的，乔姐应该能挺喜欢的。” 有人嗅到什么，来了兴奋劲儿：“是吗？长得怎么样？我倒想看看周总审美是啥样？” “长得不错，像那个韩国明星，叫什么来着……戴个小眼镜，我给你找找简历照片。” “我记得乔姐离过婚，是不是一直没找啊？” 眼看话题岔到另一个方向，有人试图拉了拉大家的思路：“我押小李，小李那种奇才谁不认识，不挖过来还等什么。” 卢娜笑：“我感觉不会是他。” 她底下还有一句话但不想与众人分享，那就是小李这种人不是善茬，请神容易安神难，各方面的要求也肯定比那两个高出一倍来，远了不说，就说工资，他这种级别来了得拿多少？ 但众人也都心道：“你卢娜不就是怕人家能力超群，来了就把你架空了嘛，即使不架空，你这种段位也玩不过人家，早晚主管一位不保。” 卢娜确实心里发虚，故意寻了个理由去找周乔，不巧周乔办公室里坐着一人，隔着玻璃墙仔细一…
警惕，迟疑，困惑，慌张。
年轻人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像跌入猎场的小羊，不得不遵从优胜劣汰的法则来狩猎或是等待被猎。
周乔说：“你不必紧张，我看过你的简历，名牌大学，硕士学历，很优秀，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想要来我们亚森电子？”
这是个常规题，年轻人似乎早有准备，定了定神，颤音也趋于平稳，好在脑筋清楚，口齿伶俐。
从小组面试到 HR 面试，过五关斩六将，面到最后就是部门经理的这一关，候选人只剩下小李、小林和小蔡。
小李行业经验丰富，灵活聪明，辗转各种大公司，能带客户资源，缺点是不大稳定。
小林学历不错，看起来也老实听话，缺点是年轻，工作经验略逊。
小蔡海归硕士，专业知识扎实，说话也很漂亮，缺点是略有些自恃清高。
问题来了，三个人里，老板会选谁？
周乔这人，喜怒不形于色，她不说，谁也别想从她脸上看出态度来。
从头到尾一直围观面试的主管卢娜回来跟人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小蔡啊，那个小蔡水平挺高的，乔姐问了那么多刁钻的问题都接得住，我感觉他俩聊得也挺愉快的，还是个男的，乔姐应该能挺喜欢的。”
有人嗅到什么，来了兴奋劲儿：“是吗？长得怎么样？我倒想看看周总审美是啥样？”
“长得不错，像那个韩国明星，叫什么来着……戴个小眼镜，我给你找找简历照片。”
“我记得乔姐离过婚，是不是一直没找啊？”
眼看话题岔到另一个方向，有人试图拉了拉大家的思路：“我押小李，小李那种奇才谁不认识，不挖过来还等什么。”
卢娜笑：“我感觉不会是他。”
她底下还有一句话但不想与众人分享，那就是小李这种人不是善茬，请神容易安神难，各方面的要求也肯定比那两个高出一倍来，远了不说，就说工资，他这种级别来了得拿多少？
但众人也都心道：“你卢娜不就是怕人家能力超群，来了就把你架空了嘛，即使不架空，你这种段位也玩不过人家，早晚主管一位不保。”
卢娜确实心里发虚，故意寻了个理由去找周乔，不巧周乔办公室里坐着一人，隔着玻璃墙仔细一看，竟是上头的总监大人，卢娜赶紧溜走，又一想，周乔该不是正向老大汇报面试成果吧？
她猜得没错，周乔在汇报完工作以后，又顺便把昨天面试的情况跟郭绍恩大致说了一下。
两个人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隔着一条长桌而坐，像两军对垒。
郭绍恩习惯穿一身西服，蓝条领带打温莎结，衬衫永远熨帖无褶，人长得也精神，头发吹得一丝不乱，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一样，只是脸上永远漾着笑，就像他常跟周乔说的那样做 boss，不必总板着个脸装威严，霸道是种气质，不是做作的表情。
“哦，我听说你部门在招人，那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周乔倒看起来随意一些，搭着腿，没穿丝袜，尖口黑高跟鞋半吊在脚尖上，一晃晃的，感觉随时要掉下去，上半身却绷得紧，脸也很肃穆，认真回答：“我会选小林。”
“哦？”郭绍恩扬了扬眉毛。
“小李虽然行业经验丰富，也有客户源，但心性浮躁傲慢，他既然带资入伙，那么也一定想要分股，能把别家的客户带来，也能把我们的客户带到别家去；小蔡，虽然专业知识扎实，但心高气傲，容易眼高手低，我恐怕他很快就会觉得这个职位不能满足他，团队也无法制衡他。所以，这么对比下来看，小林最合适，有潜力又肯干，相对好管理，至于工作经验也都是时间的问题。”
郭绍恩笑：“用对人就能给公司挣钱，你决定就好。”
“不过我跟小蔡聊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数通科技年前收购了一家美国公司，听说是专门做计费软件的，但他们的产品似乎很 buggy，不太稳定，可能还会有兼容问题，这对我来说是个意外收获。”
“倒是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
周乔冷笑：“招标的人都未必知道。”
“不过亚森这几年跟数通没怎么打交道，他们采购的产品很少，我觉得竞争力不如从前。”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上面是要放弃这块肥肉了？
周乔敏感地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郭绍恩点点头：“底下人你来决定吧，HR 那边我签个字就完了……至于其他……”他顿了顿，又笑：“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周乔知道他想说点别的，可这终究不是个谈私事的场所，她笑：“没事了，郭总。”
她一喊他郭总，郭绍恩就知道她是拿工作的面具来对他，也好，公事公办。他起身说：“好，我明天去总部开会，你有什么事就给我发信息。”
周乔没动，歪着脑袋目送他把自己送出门。
傍晚，天光几近褪尽，乌压压的厚云堆积，一层层掩了天，窗玻璃上挂了雨珠，凝住又滑下来，逐渐洪流滚涌，市声漫漫卷来，高峰期雨泽下注，不是什么好兆头。
周乔从电脑里解脱半刻，端着杯水站在窗口，俯瞰人间，心在腔内缓缓跳动，好像等什么，又好像不必等什么。
七点一刻，周乔拎着包进电梯，电梯将关又被拦截，一抬头，不是郭绍恩是谁。
“怎么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