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裴之桦和?裴之楠明里暗里一直在斗,最终是裴之桦险胜,但?他的身体在长年累月的高强度工作下变得残败不堪,身体检查报告的多项指标都有问题,医生给了?最后的忠告,如果再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有瘫痪的风险。

他只好退位给裴时礼。

裴时礼二十三?岁那?年接管家族企业,经过?三?年的发展,裴氏的商业版图整整扩大了?十几倍,他在集团内部的声誉和?地位越来越高,是时候腾出手去整治历史遗留问题。

保镖挡得住高管们,却?没法?挡裴之楠。

基因摆着这?,裴之楠长得也不差,年近五十看着却?只有四十出头,风度翩翩的儒雅大叔,只是此刻面上很难摆出从容淡定的姿态。

“时礼,你这?是什么意思?”裴之楠顾不上保持风度,一进门就冷声质问,“为什么我的人就集体辞职,上次由我负责的北湾的项目你把我踢掉我不跟你计较,这?次你是要把二叔往绝路上逼吗?你眼里还有没有章法??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裴时礼靠坐在椅背上,嗓音温和?淡漠:“二叔,这?是所有董事?的共同决定,是由董事?会通过?的,法?律上完全行得通。”

“你......”

“至于长幼尊卑”裴时礼屈指敲了?下桌子,江哲远立刻递给裴之楠一个文件夹,“我前?段时间出车祸的事?,二叔应该也听说了?吧?”

裴之楠的眼神有些躲闪,不过?仍是理?直气壮道:“你奶奶难道没给你补偿吗?你少拿了?便宜还卖乖,你这?么做,经过?你奶奶的同意了?吗?”

裴时礼抬手,单手揉着太阳穴,不紧不慢道:“二叔觉得我如今需要靠听奶奶的话才能做决定吗?”

裴之楠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对于裴家传位给长子的家规,裴之楠一直不服气,裴之桦在位的时候,有裴老?爷子制衡着,他在集团内部的实权比裴之桦低不了?多少。

可他忘了?,裴时礼不是裴之桦,裴之桦对他或许还有几分兄弟之情,可是裴时礼对整个裴家,包括他父亲和?奶奶,感情都不深。

必要的面子他可以给,但?要是触及他的底线,本就浅薄的亲情,就算不要了?又?能如何?

他如今还粉饰着表面的太平,完全是看在裴老?夫人的面子上。

不然上次的车祸,绝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裴之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地打起感情牌,“时礼,你真的要这?么对二叔吗?你不记得你小时候你爸妈要离婚,没人管你,是谁成夜成夜的照顾你吗?你二婶的心最软了?,就算你不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你二婶这?些年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

林清挽是个心慈的人,那?时候都住在老?宅,裴之桦和?岑蔓常年在外出差,裴时礼生病,林清挽有时会和?老?太太一起照顾他。

最严重的一次,那?时候裴之桦和?岑蔓准备离婚,裴老?夫人和?裴老?爷子都不在家,裴时礼半夜发起高烧,还是林清挽见他没去上学,才发现?他生病了?。

裴时礼很敬重林清挽,只是随着裴时澈长大,不可避免的权力斗争,让林清挽对他渐渐疏远,后来的几次示好全都存着试探的心思。

裴时礼的手指顿了?下,“二叔,这?已经是看在二婶的面子上的结果了?。”

不然的话,他恐怕连自己?也要赶出去。

裴之楠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煞白的脸色缓了?许久才正常起来,他什么也没说,缓缓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

等他走后,江哲远上前?,向裴时礼汇报目前?集团内部的情况:“裴总,经过?这?场人事?变动,裴董安排的人已经全部清除,这?是人事?部拟定的新?的人选。”

裴时礼扫了?眼,“放着吧。”

江哲远把文件放到桌面上,瞥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脸色,纠结一番说道:“婚纱店打来电话,太太的婚纱到了?,太太回复说明天下午去试婚纱。”

裴时礼指尖有规律地点了?点桌面,淡声道:“把明天下午空出来。”

江哲远小心翼翼道:“您明天下午要去见张书记。”

裴时礼蹙了?下眉,“推到晚上。”

江哲远稍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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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柠没打算让裴时礼陪她去试婚纱,这?段时间他在国外出差,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看见他了?。

今天下班,她还以为他不在家,没想到在地下车库遇到了?他。

她刚停好车,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开过?来,就在她停车位的旁边。

入冬后的气温降低,沈思柠看着他从车上下来,身穿黑色呢子大衣,将皮肤衬成冷白色,在阴冷的地下车库,仿佛韩剧中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阴间使者?。

近十天没见面没有联系,沈思柠一瞬间脑袋有些短路,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很快恢复冷静:“你回来了?。”

裴时礼眸色深邃冷沉,淡淡地应了?声。

沈思柠:“上楼吧。”

两人一起坐电梯回家,狭小的电梯内,没有任何声音,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封闭的空间内,沈思柠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木质沉香味和?烟草味,又?抽了?很多的烟吗?

她眼眸动了?下,然后告诉自己?,他的生活习惯,不在她可以插手的权限范围内。

回到家,张嫂做好了?四菜一汤,全都是沈思柠喜欢的。张嫂也没想到裴时礼今天回家,忙着道:“先生,我再去做几道菜。”

沈思柠的口味偏甜,张嫂给她做饭时会多加糖,而裴时礼的口味偏淡,盐糖和?辣椒都吃得少。

裴时礼扫了?眼餐桌,“不用。”

张嫂欲言又?止,没有多说什么,把菜摆好后,默默地从餐厅退了?出去。

裴时礼看着对面安静吃饭的女人,她穿着米白色毛衣,看起来柔和?温软,吃起饭来很是赏心悦目,小口小口地咬着排骨,吃饭时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不雅的声音。

大约是察觉到餐桌上的沉默,她忽然抬眸看他,向他推荐菜品:“这?个油麦菜很好吃。”

裴时礼盯她看了?几秒,收回视线,夹了?根油麦菜,“你明天有事?吗?”

沈思柠一愣:“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