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地震动着,和以前不太一样,是什么时候来着。对,是在宫里。那时贵妃还没有彻底信任他,下人们避讳这冷宫,更避讳着他。唯有这世家小少爷,总是给他带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儿,有时带些桂花糕之类的吃食,有时甚至是些新做的衣物。似乎是把他当做了养在外边的流浪狗,施舍着那几分可有可无的同情,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他想他并不喜欢江奉恩,毕竟他又愚蠢又吵闹。那时候的陆岱景杀过那么几个人,对于他来说解决掉江奉恩简直是轻而易举,但或许是知道江奉恩的那点施舍不会长久,竟然忍了下来。
直到那日他躺在枯树下闭目养神,江奉恩在身边叽叽喳喳一会儿停下来。
“堇堇,你睡着了吗?”
陆岱景懒得回答,江奉恩难得地安静了会儿,正打算就这么睡过去,那股熟悉的味道突然变得浓郁,下一瞬,唇上贴住了一样柔软湿润的东西。
陆岱景的手指动了动,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江奉恩胸膛传来的如洪钟般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迸裂出来了。
和如今这般......平静无声的心跳相比,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他突然松开了江奉恩,他心底生出了种说不上来的不安,惊疑不定地令他想要立刻逃离这个地方,可刚起身却听见江奉恩说话,“你......不做了?”
陆岱景皱着眉望向他:“什......”尅涞姻斓
这么一看,发现陆岱景身下的东西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江奉恩一愣,摇摇头:“没什么。”
可男人却复又坐回塌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江奉恩这具赤裸的躯体。他听懂江奉恩的意思了:“你想做?”
事实上,他对这样的身体没什么欲望,即便他尝过江奉恩身体的滋味,知道那地方插进去有多舒服,但他对这种事情并不热衷,也没多大的兴趣。当然,如果是江奉恩想要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身体微微有些发热,他将手又伸到江奉恩的胯间,还没碰上就被人拍开。
“我没这个意思。”江奉恩紧紧地合着腿,神情有些不耐,犹豫了会儿开口解释道:“你刚刚不是说......只要我听话就不会为难延礼......”
他以为听话意思和那晚一样。
身边的人又没有了动静,江奉恩猜想着陆岱景会不会又突然发火,可隔了会儿,衣服突然落到他身上,再抬头,陆岱景已经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第18章 十八 已为人母
陆岱景又在做梦,梦里的他被困在那道院子里,那小小的入溪宫。但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日日夜夜地来到他身边,同他说话,同他嬉笑。宫里实在凄凉,除了这人就没有其他活物,但于陆岱景而言似乎没什么不同,不,大概也是有的,他偶尔从书中抬头,会空荡荡地望向那扇微启的大门。
梦里一下变幻了几个场景,最后落到树底下。
只是看一眼,陆岱景就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这是江奉恩头一次亲他,他在梦里再一次听到了江奉恩的心跳,扑通、扑通,陆岱景突然一把抓住了他。
和那时不一样,那时他只装作不知道。
可等他睁开眼,就是冷冰冰的屋顶。
外面天还没亮,他一动不动地睁着眼,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江奉恩的心跳。
“殿下,王妃今日依旧只去了后院。”
陆岱景头也不抬地仍看着手中刚送达的文书,像是没听到旁人说的话似的。那小侍犹豫了会儿,再一次开口:“而且王妃这几日像是没什么胃口,饭吃的很少……”
陆岱景仍是没什么反应,确实是不关心的样子,小侍便以为是自己多嘴,不敢再说话。安公公默默地瞥了眼僵硬跪在原地的小侍,不禁叹了口气。
自那日从江奉恩院里回来,陆岱景便再也没去王妃院里,即便是下人们例行过来禀报江奉恩一整日做了什么,他也不怎么搭理。
不知俩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惹陆岱景不快,倒是可怜了这些身边服侍的。
“行了,别在这儿干站着打扰殿下,你先退下吧。”
“是……”这小侍这音还没落,就听陆岱景“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笔拍到桌上,笔尖的墨溅得信纸上全是黑点,陆岱景却像是不在意,开口提起另一件事:“我记得这几日是要请庙神?”
安公公一愣,忙回道:“就是两日之后。”
请庙神是皇家祭拜的一种通俗说法,四年一次,据说那日是难得一次的降佛,许愿最灵,就连天子都要一同上山去寺庙里跪拜,求社稷民安。
不知道陆岱景怎么提起这事,却见他突然起身走了出去。安公公忙跟在他身后,随着他走到后院,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王妃和那孩子的声音。
陆岱景一言不发地停下脚步,安公公忙会意挥手制止住要出声的下人,又顺着他的视线往里面一瞧,王妃正抱着那孩子在院里晒太阳,他们说着话,没注意到来人。
王妃从盘子里拿了块糕点喂到世子嘴中:“好吃吗?”
小世子点点头,“好吃!阿娘这是你做的吗?”
王妃掐了掐孩子的小脸,“不是阿娘做的,皇叔府里做的东西和府里的不一样,给你尝尝鲜。”
小世子突然就改口,“还是阿娘做的好吃。”
这话把江奉恩逗笑了,他凑上前爱惜地亲亲陆钟弈的鼻子,“这几日青江闹腾的厉害,过段时间阿娘再给你做好吃的。”
安公公愣了下,还在想着青江是谁,却见小世子突然从王妃怀里跳出来,“青江怎么又闹你?”他故意板着一张小脸去摸摸江奉恩的肚子,教训道:“不许闹阿娘!不然我就收拾你!”
江奉恩仍是淡淡地笑着,眼睛弯弯的,“吓唬它做什么,你当年在阿娘肚子里的时候可比它闹腾多了,我连觉都睡不好。”
听王妃提到旧事,安公公收回视线,内心不禁惴惴。
如今虽把王妃寻回,但王妃的心性却大不同前。不再像曾经那般总贴到陆岱景身边,换着花样地讨好,而是恭恭敬敬地服侍,通情达理得让人挑不出毛病。与其说是懂了尊卑礼仪,实则更像是刻意疏远着,做好了准备随时抽身。
尤其是现在面对着小世子的时候,对殿下敷衍的态度更加明显起来。安公公暗暗看了眼身侧的陆岱景,他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那边的俩人。
安公公更加把头低下去,想必陆岱景也已经察觉了这差异。
倒真如安公公所想,看着江奉恩同世子交谈嬉笑,这是陆岱景第一次有了实感,江奉恩已为人母的实感。
说话时的动作语气都是这么温温柔柔,把世子当做掌中宝似的抱在怀里,吻他的鼻尖,亲手喂他吃糕点,还会怜爱地朝着他笑。
这让陆岱景产生了种巨大的落差,就像上回那样,分明面对自己时冷着一张脸,毕恭毕敬地自称臣妾,可一见了陆延礼,立马就淌着眼泪诉委屈,将陆延礼视作他唯一稻草似的抓着他的手喊他夫君,还说害怕。
这么想着,内心莫名生出了恨意来,这恨意源源蔓延全身,竟叫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几下。陆岱景闭了闭眼,勉强把那股躁郁压下去,再睁开眼,见陆钟弈正俯在江奉恩的小腹上,听着那里边的动静。
“啊!”他突然尖叫一声,“青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