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笙终于被热醒。

碎发黏在?额头,颈窝里存着黏腻的细汗,连身上的雾霾蓝睡裙都被泅湿。

她双目失神地瞪着天花板, 脑子没醒透,还沉浸在?梦里那海浪般起伏的余韵中?。

尾调悠长。

缓了不知道多?久, 羞耻后知后觉地感汹涌而来。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捞过一旁的抱枕扣在?头上, 浑身上下都染上玫瑰色,整个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等“扑通扑通”的心脏渐渐恢复平静。

都怪昨天橙子说了那么多?关于“性/福”的话题,还有辛甘棠在?她脑子里砸下的那堆问号,两者结合在?一起, 才让她的荷尔蒙发酵出了黄色的化学反应。

对, 就是这样。

她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能有什么错呢?错的肯定都是那些无知的凡人。

叶声笙下意识地吐了口气,庆幸自己是在?京韵别墅的卧室里,要是在?御景湾的话, 她真的可?以去找马斯克研究火星计划了。

小腹酸酸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睡意被驱得一干二净,忙从床上弹起匆匆进了浴室。

上午九点,房门紧闭,窗帘拉得死?死?的。

保姆在?阮晴岚的授意下,来卧室轻敲了两次门,无人应声后,又?静悄悄地下楼去了。

吹风机的噪声太大,叶声笙什么都没听到,裹了条裸粉色的浴巾,对着镜子吹头发。

八分干的时候,她拔掉电源。

不紧不慢地撕掉面膜,再攒成一小团扔进垃圾桶,水眸轻微眯起,叶声笙透过镜子,突然发现了点异常

锁骨下方的肌肤上,怎么有一块拇指盖大小的红痕。

第一反应就是,都这个季节了,蚊子还没死?绝吗?

她把长发侧到肩膀的另一边,垂头看下去,红痕比对镜看更明显了。

手指抚上去,不疼不痒,也不像是过敏,索性就不管了。

门口再次传来动静,这次来的是阮晴岚,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声笙,再不吃早饭,胃要难受了……”

她涂上一层润唇膏,边出浴室边说:“知道了,妈妈,我换了衣服就下去。”

电动窗帘缓缓拉开,秋日的暖阳一束束照进来,地板上斜出四格窗的影子。

叶声笙取消手机的飞行?模式,踩着拖鞋去衣帽间,余光无意间一扫,呼吸和脚步几乎同时停止。

边澈正躺在?她不足一米八的皮粉色沙发上,呼吸均匀地睡着。

或许是突然的光线刺激,他不适地蹙了蹙眉,眼底的乌青明显,但并没有醒来。沙发有点短,他蜷着腿,看起来并不舒服,

叶声笙心尖颤了颤,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卧室。

静谧的卧室里,呼吸都被放大,她小心翼翼地踱过去,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察边澈,他跟平日里看到的样子很不同,锋利又?锐冷的眸子紧闭,T恤领口也歪了,整个人柔和不少。

不知怎的,她回?忆起了高中?时的两人。

那是礼德国际高中?开学后的第一个月,学校组织篮球赛,啦啦队的选拔也如火如荼地同步进行?,人选讨论度甚至比篮球赛更加热烈。因?为?选拔啦啦队长是假,评选校花是真,调查问卷涵盖三个年级六百多?人,公信力毋庸置疑。

那天下午,叶声笙照例去博雅楼上美?术课,从楼梯上到三楼往东面的教室走,刚好?碰到学生会的成员在?摄影班做问卷调查。

“队长的人选只有一个,多?选的问卷会作废。”

本来就是陶冶情操的艺术课,老师管得不严,这会儿更是炸开了锅。

“都是这一届的新?生吗?有几个名字我都没听过。”

“你?傻了,名字都没听过,肯定是不够惊艳呀。”

第一排的女生发出惊叹:“叶声笙今天从我身边走过,她好?香,腿又?细又?白,身材比例超好?。”

一个男生仰天长啸:“叶声笙美?得太有距离感了,我喜欢林云云那种清纯型的。”

他同桌用看智力障碍者的表情看他:“少恶心,她们谁都看不上你?……”

教室里讨论得热锅沸腾,边澈像一个局外人坐在最后一排吃三明治。他长腿随意地伸到桌子外,手上拿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满身懒意。前一晚被发小绑着打了通宵游戏,午饭都没吃,一直睡到现在。

喧嚣从前排一路蔓延,学生会同学在讨论声很快走到边澈桌前,A4纸落桌面的同时,八卦地问:“边澈,你?选谁呀?”

边澈是篮球队的主力,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答案自然被很多?人关注,不少同学都竖起耳朵。

那时,午后的阳光穿透玻璃,光柱里有灰尘在?飘动,叶声笙抱着画板走在?走廊里,脚步因?为?听到某个名字而不自觉地放慢。

边澈脸颊徐徐地动,衬衫袖子折到小臂,蜿蜒的青筋清晰可?见,签字笔在?指尖轻巧地旋转了两圈,他毫不犹豫地打了一个勾。

周遭响起阵阵惊呼:“林云云?!原本澈哥喜欢清纯型的呀……”

“靠,那我也要改选项……”

“我也改。”边澈的无脑粉纷纷倒戈。

隔着一面墙壁,叶声笙冷兮兮地朝他的方向看了眼,轻嘲一声,然后安安静静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原本属于她的校花之位,就这样另属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