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要求呢。”

韩云息说, “将第二星的海域划给我们。”‘我们’两个字, 已经显示韩云息和那些鲛人是一伙的了。

“海域占第二星全部领土的三分之一，这个条件恕我无法接受。”

韩云息其实挺欣赏罗德的，比起卡修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他这个哥哥要显得心机深沉很多，这不，抓住机会就能不着痕迹的除掉这个和自己竞争王位的弟弟，不像卡修四处拉帮结伙，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干嘛似的，“那加上卡修呢。”

罗德侧过头，似乎在和旁边的人商议着什么。

韩云息已经猜到罗德会端着一段时间的姿态，然后再松口答应，毕竟卡修是他的弟弟，即使和他竞争王位，为了自己以后的名声，他也会将卡修赎回去才是。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罗德，在和旁人商议了一刻钟之后，罗德回过头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们只能接受海域里存留三只鲛人。”

“什么意思？”

“为了第二星原住民的安全，你需要杀掉多余的鲛人。”

本来是真心实意跟他谈判的韩云息听得他的要求，冷笑了一声，“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没有谈判下去的必要了。”

“是吗。”韩云息将镜头偏了偏，甲板上奄奄一息的卡修出现在了罗德的面前，“哪怕加上你的弟弟也不行吗？”

“海域是第二星的领土，更是一条空中航道的要塞。我无法判断，过多的鲛人会不会为以后留下隐患。”看到自己备受折磨的弟弟，罗德的面色仍旧冷淡的不近人情。

他说的没错，韩云息站在他的角度上，甚至也会这么做。但是他不可能放弃任何一只鲛人，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听话乖巧，所以即使韩云息注定要离开这里，他也想在走之前将这些可爱的孩子彻底安置好。

“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攻击人类海港，也不会攻击航道上的飞行舰。”

“你的保证没有任何意义。”

韩云息从罗德的话中明白了他要清除这些鲛人的决心，他能退步容许留下三只，可能已经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不至于落下一个冷酷无情的兄长的恶名所做的最大让步。

韩云息脑子里在那一瞬间掠过很多想法，别说杀的只剩三只了，就是只杀三只他也不会接受。

在两人又对峙了一段漫长的时间之后，韩云息忽然笑了，“就这样结束吧。”

罗德安静的看着他。

韩云息命令海底的鲛人将鲨鱼群赶了过来，他让罗德亲眼看了看海中那些凶猛的猎食动物。

罗德已经隐隐猜到韩云息要做什么了。

“条件没办法谈拢的话，那人质也没有留下的意义了。”韩云息让alha将甲板上的卡修拖了过来，他抓着卡修布满灰尘的金发，将他现在狼狈的姿态展示给他衣着华贵，坐在第一星富丽堂皇的王宫里的兄长看。

“你要和第一星宣战吗？”

韩云息用指腹揉了揉卡修的嘴唇，又替他将金发拢到了耳后，“我本来不想的。”在旁人的帮助下，韩云息将虚弱的卡修按在了栏杆上。

卡修的脖子卡在冰凉的金属里，下面就是成群结队的鲨鱼。

“你的父亲，你的朋友，还有你作为人类的身份，都要为这些异种生物舍去吗？”韩云息的行为，似乎人类都不能理解。

“我的父亲把我当作商品，我的朋友被逼得像个疯子，作为人类活着时，我没有任何尊严。”韩云息现在残缺的躯体，似乎就是印证了他说出的这些话，“反正你们这些alha永远也不会理解。”

不是没有oga反抗过，然而世界制定的规则就是如此。他们生来就是繁衍的机器，生来就该做攀附alha的藤蔓。但反抗无用，就要放弃反抗吗？

韩云息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他在等着罗德的反悔。但凡他妥协一点，哪怕只签订和鲛人和平相处十年的合约，韩云息也会住手。

但是罗德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

韩云息终于放弃了，他低下头，对着闭上眼睛的卡修说，“是你哥哥放弃的你。”

“这也是你罪有应得。”

卡修栽进了海水中。鲨鱼群一瞬间围聚了上来，大股大股的血水疯狂上涌，染红了一小片的海域。罗德目睹这一幕，彻底沉下了脸色。

“来杀我吧。”略带挑衅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韩云息切断了信号。

……

溺水的卡修被鲛人拽出了海面，刚刚在海底撕碎一只鲨鱼的鲛人在浮出水面时，血水都在沿着他精致的面容往下流淌。

早已精疲力竭的卡修昏倒在甲板上。

没想到他会这么不济的韩云息让抱着他的alha将他放下，然后伸手去探了探卡修的心跳。他心跳的很慢，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喂！”临时改变主意演了一场戏的韩云息拍着他的脸颊。

卡修一点反应也没有。

韩云息按了按他的胸腹，看他仍旧没有反应之后，抓着他的下巴度了一口气进他的嘴唇，这一回卡修终于有了反应，他开始一口一口的往外吐冰冷的海水，浑身痉挛颤抖。韩云息知道这是溺水的表现，他呼了一口气，继续度给卡修。

几次之后，卡修终于醒了过来。给他度气的韩云息放开他的嘴唇坐了起来，卡修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韩云息正要说些什么，从甲板上坐起的卡修猝不及防的伸出手臂抱住了他，一边发抖一边哽咽。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掉下海的那一瞬，凶猛的鲨鱼向他袭来的场景。

他以为自己会死。

听着发抖的卡修无法抑制的哽咽声，韩云息别扭的伸出手掌，拍了拍他的脊背。

“好了好了，没事了。”是他将卡修推进了海里，现在又是他温柔的宽慰卡修没事。

卡修虽然是个混蛋，但这个混蛋听到自己的兄长冷漠的放弃自己，还是忍不住哭的像个孩子。韩云息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还以为他是单纯被濒死的恐惧吓到了。

他本来属意罗德，毕竟卡修就是个恶劣的小混蛋。让他来当国王，只怕第一星要完蛋，但罗德却要杀掉他那些可爱的鲛人儿子，这还搞什么？他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在走之前，安置好这些可爱乖巧的宝贝吗。

卡修大概也知道哭的丢人，哽咽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韩云息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跟罗德谈不拢，那就只能换了他和卡修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