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就好了。

梁清清如此安慰自己,彻底打消了去?买药吃的念头?。

重新躺下?后,梁清清把被子裹得更紧了些,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可等?再次醒来,外面还是一片漆黑,而她不仅没有好转,还感觉浑身像是在被火烧一般,四肢百骸都泛着痛。

嗓子眼也干得难受,连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一片混沌,梁清清咽了咽口水,迷迷糊糊地想要起?身去?接杯水喝,可是下?一秒她竟一个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去?,后脑勺着地疼得她龇牙咧嘴,痛苦地“嘶”了一声。

下?一秒,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走廊上的灯光顺着缝隙照射进?来,梁清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偏头?躲开了刺眼的光芒,随后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急切。

“梁清清!你?没事吧?”

竟是范彦行。

梁清清只顾着去?揉后脑勺,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很有事,她现在难受得想原地去?世,好在范彦行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大步流星小跑过来,就要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可是,居然?没抱动……

一瞬间,“尴尬”二字缓缓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他们怎么都忘了,范彦行还是个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病人!发着高烧的梁清清或许都比他有力气。

沉默两秒后,范彦行果?断起?身,脸上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难堪,磕巴道:“我,我去?叫医生过来。”

梁清清实在扛不住了,这个时候也考虑不了钱不钱的了,顺着范彦行的话应了一声好,随后便目送他离开,等?缓过来后,就双手抓住床单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床沿边上。

没多久,病房内的灯光被人打开,范彦行和医生先?后走了进?来,先?是给梁清清量了体温,然?后又问了各种?症状。

梁清清靠着床头?坐着,视线落在范彦行仔仔细细听医生说注意事项的侧脸上,他眼眸微垂,面部线条干净利落,认真的模样透露着一股少言寡语的疏离感。

“该注意的就这么多,都记住了?”

见范彦行点头?,医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梁清清,突然?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两口子生病都能生到一起?去?,也是难为你?们了。”

闻言,范彦行愣了愣,耳尖染上一丝薄红,开口解释道:“我们……”不是两口子。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医生给打断了,“我要好好说说你?,你?这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刚醒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别?到处乱跑,我看你?大舅子不是在吗?让他辛苦些,多费费心,这段时间你?们小夫妻最好是减少接触,免得病气互相传染。”

“你?的医疗费用能记在你?们村里?的账上,但是她的应该是不行,我们医院最长只能赊账三天,早点把费用补齐,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让你?大舅子去?拿药,你?就别?跑上跑下?了。”

这一连串的话数落下?来,范彦行都有些招架不住,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了一句:“谢谢医生。”

“不用谢,记得快点让你?大舅子来我办公室取单子拿药,我就先?走了。”医生说完也不等?范彦行再解释别?的,就直接转身走了。

“这个医生还真是……”梁清清刚开始还没认出他来,直到他一开口就称呼他们为两口子,她才?想起?来这就是范彦行的主治医生,之前说范彦行是她男人的也是他!

“误会?就误会?了,我现在去?叫军强哥起?来帮你?去?拿药。”范彦行薄唇紧抿,看起?来似乎不太在意被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关心梁清清的身体健康,于是叮嘱她好好待在这儿后,便再次离开了病房。

回到自己的病房后,折叠床上的梁军强依旧睡得香甜,忙碌一整天的他这会?儿累到打起?了鼾,此起?彼伏的声响在房间内不停环绕着。

见状,范彦行不忍心再叫醒他,默默拿上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就又走了出去?,取单子时不免又挨了医生一顿骂,等?拿到药后,便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跑,先?去?走廊尽头?的热水房接了一杯热水才?才?重新返回梁清清的病房。

“我刚才?看你?嘴巴有点干,你?先?喝点儿水,我帮你?把药拿出来。”

“怎么是你?去?拿药的,我二哥呢?”梁清清眼尖,几乎是范彦行刚出现她就注意到了他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脸色也越发难看和苍白?。

“军强哥累了一整天了,我就没叫他。”范彦行实话实说,又把水杯往她的方向递了递,“快喝一点儿润润嗓子,声音都哑了。”

听见这话,梁清清有些讶异,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喉咙,她没想到范彦行居然?这么细心,都能注意到她这么细微的变化,一时间忘了接过杯子,但是落在他眼中却成了另一层意思。

“我用开水烫过,你?要是介意的话……”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梁清清就将杯子接了过来,紧接着喝了一大口,“你?说什么呢?我没那么讲究,都快渴死了。”

温水在口腔中翻滚一圈,随后流进?喉咙,经过的地方像是干涸的土地得到了雨水的灌溉,焕发了新的生机,梁清清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双手捧着杯子,想起?什么,眸光闪了闪,失笑道:“你?记不记得你?请我喝汽水那次?”

范彦行那时候的别?扭,她可依旧记忆犹新,见她晕车难受,想要给她喝水缓解一下?,结果?又顾及着男女有别?和些许洁癖,最后愣是从钱包里?出了血才?算结束。

可现在,他居然?不介意将他的杯子给她喝水了,还真是稀奇。

梁清清突然?提起?这事,范彦行将药从药瓶里?倒出来的动作一顿,自然?也是想起?了那件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点了点头?轻声道:“记得。”

说完,把手中数好的药摊开送到她面前,后者?看着宽大掌心中的药片,笑了笑:“看来我们的关系比之前近了很多。”

“是,毕竟是过命的交情了。”范彦行也半开玩笑似的勾了勾唇。

就着杯中的水,梁清清将药片吞进?肚子里?,然?后便躺了下?去?,身体仍然?滚烫,呼吸也有些急促,她眼睛半阖着,唇边却带着笑:“我们不会?变成好哥们吧?我可不想跟你?当好哥们。”

“……”闻言,范彦行稍抬眼睑,深邃的眸中闪烁的情绪晦暗不明,好半响他才?加重语调回道:“好巧,我也不想跟你?当好哥们。”

室内却一片寂静,因为挑起?令人心跳加快话题的人早已昏睡过去?。

梁清清毫无防备的睡颜格外安宁,由于发烧,脸蛋红扑扑的,好在随着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那抹红渐渐消失,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平稳,乌黑的长发铺在枕头?上,比平日?的活泼多了几分恬静。

一缕碎发粘在脸上,大约是有些痒,睡梦中的她便皱了皱眉头?,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拨弄了两下?,可是却没有成功。

站在床边的范彦行连忙帮忙,可粗糙的指尖才?刚碰到那缕发丝就被她握住了,柔软滚烫的掌心紧紧贴着他,动作间,梁清清的唇瓣也随之凑了过来,饱满的两片擦过他的指腹,犹如清风拂过心头?,令其快速飘荡,一下?又一下?在空中舞动得飞快。

范彦行无比清楚,在面对一位失去?意识的女性,他现在该做的是立马将手抽离出来,然?后离开这间病房,可是浑身却好像被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

他贪婪地望着熟睡中的女人,压抑着不受控制的急促呼吸,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面对她时总会?冒出不合时宜的想法和情绪。

“梁清清,我喜欢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心思,但自他察觉的这刻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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