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1 / 1)

胡净大喊一声,道:“三爷,我先去睡了,你们慢聊,别让我听着。”

他说走就走,出了房,另觅安睡之地去了。他生性怕死,深知明哲保身之道。这旅程已经听着太多秘密。若不小心,只怕没今晚的好运,真得把小命送在这冷龙岭上。

齐子概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小猴儿派的?”

“是谢公子说的。”李景风对诸葛然向有戒心,接着道:“他是沈公子的谋士。我见过他几次。”

齐子概想了想,问:“小猴儿虽然讨人厌,可其实他挺欣赏你的。你却对他颇有成见?”

李景风没料到诸葛然竟然是欣赏他,又不想把青城往事说得太清楚。于是道:“他爱捉弄人,明明会武功,却骗我保护他。”

齐子概嘻嘻笑道:“瞧不出你这么计较?小猴儿那点能耐,算不上什么功夫。”

李景风道:“他说他高过车轮就开始练武了。”

齐子概摸着下巴道:“这倒也是。”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哈哈笑了起来。

李景风怪问道:“怎么了?”

齐子概笑道:“没事,没事。明天再说。”

“你这手伤不轻,不休养个几天再走?”诸葛然问。

“拖久了,你哥找上我哥可麻烦了。”齐子概耸耸肩:“绑架点苍副掌可是大罪。”

“你就是性急。”诸葛然道:“我说个结论,咱们没找错路。”

“小猴儿把昨天的事给琢磨透了?”齐子概问。

“蛮族入了关,带了银钱进来,请夜榜的帮忙把守,把些尴尬人在路上给截了,以免被人发现通道。”诸葛然看看周围十余户房屋。接着道:“二十几个杀手,每年两千两的花销。这穷山恶水有什么值得守的?”

“看来就在这冷龙岭上了。”齐子概道:“还有件事,戚风村,小猴儿记得吗?”

李景风听齐子概直接提起戚风村,不由得一惊,忙喊道:“三爷!”

“戚风村?”诸葛然瞥了李景风一眼,又望向齐子概,道:“不就是你这几年还恩仇债的地方?”

齐子概道:“景风兄弟说,你派去青城的刺客,跟灭了戚风村的刺客是同一人。”

“喔?”诸葛然看向李景风,忽地哈哈大笑:“原来你就是在福居馆逃出来的伙计?是那对兄妹救你出来的?”

李景风问道:“你承认了?”

诸葛然哼了一声,冷冷道:“福居馆的刺客不是我派去的。”

李景风愠道:“不是你是谁?”

“可能是雅爷,说不定是沈三爷。又说不定是你口中那位谢先生。”诸葛然噘起嘴,神情甚是不屑,“总之,不是我。”

李景风不知该不该信,他性格温和,对诸葛然的厌恶,多来自于掌柜之死,以及点苍要破坏昆仑共议规矩这事。可关于昆仑共议,他至今也没想出反驳诸葛然的理由,掌柜之死若真与诸葛然无关,那也无厌恶他的理由。何况他也知道齐子概所言非虚。这段行程,诸葛然确实对自己颇为“另眼看待”。

他反覆思量,也不知该怎样看待这位点苍副掌门。

那胡净牵了两只羊走出。喊道:“副掌,照您吩咐,牵了两头羊过来了。”

齐子概皱眉道:“小猴儿昨晚没吃到羊肉不服气,打算带两只上山打牙祭?”

“别瞧这畜生不起,可比多数人都聪明着。”诸葛然道:“羊不会干蠢事,你们仨捏着卵巴问问自个,这辈子干的蠢事是不是比羊还多?”

齐子概笑道:“我听景风兄弟说,点苍传人长到车轮高就开始练武?”

诸葛然道:“那又怎地?”

“我就想问问副掌,那年你满十八了没?”

诸葛然最忌恨人家笑他矮,一马鞭往齐子概身上抽去。可这一下怎打得到武功盖世的齐三爷。只见齐子概纵身一跃,避开这一鞭,趁势骑上小白。纵马急驰,一眨眼功夫便到十余丈外。转头喊道:“上山啰。”

诸葛然啐了一口,转头对李景风说道:“小子,再告诉你一件事,夜榜收金买命,一个客人或许会老点一位杀手,可一位杀手未必只接一个客人。灭戚风村的人,未必杀掌柜是同一个主使,你要是往这钻牛角尖,那便比羊还蠢了。”说罢,也驰马而去。

李景风想了想,觉得诸葛然所言有理。等胡净把羊系在马上停当,再一起跟了上去。

这四人四骑,伙着两头羊,就这样浩浩荡荡,往冷龙岭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三章 险境###

齐子概缓缓走向那名唤巴叔的萨族汉子。他脚步踏得稳重,看着没用很大力气,冰面上也没留下任何痕迹,李景风却感觉像是每一步都能踏出个洞似的沉重。

巴叔似乎也察觉到来者并不像他所预料那般简单,把斩马刀横在身前,等着齐子概走近。

沙丝丽缩起身子,蜷曲在李景风怀里不住发抖,哭喊道:“放、放我……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敢了……”李景风怕她逃跑,只得紧紧抓住她手腕,安慰道:“别怕,没事。”沙丝丽只是不住哭喊道:“巴叔……别打我!”李景风心下黯然,不知这姑娘这些年来究竟遭受何等非人虐待。

“机会难得,盯紧点看。”诸葛然双手拄在拐杖上,盯着前方,轻轻挑了挑眉毛,“这人可不比夜榜那些废物,是个真高手。”

李景风点点头,他对齐子概深具信心,是以并不担忧,凝神专注观看这场大战。他记得齐子概所教的武学要理,对手出招前必然先动肩膀,是以看着巴叔双肩,要看他如何出刀。

可那巴叔第一刀就震慑了李景风。当齐子概走近巴叔身前五尺时,他只看见那肩膀轻轻一抖,刀已向着齐子概脸上扫来。二十余斤的大刀,巴叔不仅仅靠单手便能运使如飞,而且快捷无伦,只眨眼间就要砍在齐子概脸上。李景风心中一突,眼看避无可避,齐子概猛地向前蹬步,拉近两尺,左手使个挂捶架开巴叔手肘,身子向前一靠,肩头猛向巴叔胸口撞去。这一下连消带打,那巴叔侧身避开,顺势回身,一刀砍向齐子概后颈,去势甚是猛恶。齐子概却像是已预知他挥刀似的,低头避开,左脚向巴叔小腿胫骨扫去。这一脚踢实必然骨折,那巴叔纵身避开,甫一站定,齐子概铁拳已迎面挥来,他也不闪避,挥刀去砍齐子概肩膀,两人一来一往,转眼间已过了数招。

李景风自忖,这几刀若是砍向自己,即便见着他出刀也绝对闪避不及,盖因巴叔出手太快,只见肩头微动,刀已在半途,自己的闪避功夫实在不行,纵然避过一刀也得再挨一刀,说起来是基本身法已差上一大截。三爷能够闪避,不只是身法迅捷,还往往以进为退,以攻代守,连消带打,这与他跟自己练习拆招时原理相同,差别只是与有兵刃的人拆解或者空手拆解而已。

这巴叔果然是一流高手,过往他见齐子概与人交手,鲜少这样有来有往。李景风见齐子概多以左手出招应敌,右手反倒成了掩护,忽地想起齐子概之前右手臂受了箭伤,不免担忧起来。那巴叔似乎察觉此点,忽地大喝一声,脚步放缓,向齐子概右边绕去,一改之前迅捷无伦的横劈直扫,反倒越挥越慢,一刀一刀劈得越发沉重厚实。

这么一把大刀,运使如飞已是困难,运得缓慢却又更难。那巴叔绕着齐子概不停打转,连连砍了十余刀,专攻右路。嘶的一声,齐子概棉袄被划出一道口子,李景风见此等凶险,不由冒了一身冷汗,问道:“副掌门……”

诸葛然也皱起眉头,骂道:“臭猩猩,搞什么鬼!”

巴叔见这一刀只差分毫,精神更振,仍往齐子概右路攻去,又过了数招,仍是奈何不了齐子概半分。他攻势连连,呼吸却不见急促,可见功力深厚,然而久战无功,猛地一刀挥空,齐子概右掌打在他胁下,巴叔哼了一声,向一旁跌了几步,并未摔倒,又挥刀砍向齐子概。齐子概侧身避过,这一刀收势不住,往地上砍去,嘣的一声,冰面崩裂,一股寒泉自冰面下涌出。他正要收刀,可齐子概怎会放过这使老的一刀,举脚踢向他右臂。巴叔举左臂抵挡,闷哼一声,被踹得在地上滚了几圈。他挥刀护住身前,站起身来,左臂已软软垂下,似是骨折,然而齐子概已逼至身前,一矮身穿过刀影,一个铁山靠往他胸口撞去,巴叔哇的一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