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季友兄,你都说的很对,只有一点我想问你,印五千册和五百册的价格,也是一样的吗?”

沈江霖此言一出,沈季友顿时拨算盘的手指都抖了一下五千册?我的老天爷,若是印这么多卖不掉,他老爹会吃了他吧?

他刚刚折算的价格当然是按照五百册来算的,若是一次性印五千册自然不是那个价格,至少成本上至少降低个一百文没有问题。但是市面上如今最火爆的话本子,最多也就一千册印一次。

他们沈家是坐拥金山银山,可也是一分一厘打下来的江山,若是他敢答应下来,恐怕以后沈氏族谱里还有没有他的名字都难说了。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情了,这种生意都敢接,只能说明他不是沈家人。

殷少野听了半天,也总算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见沈季友还在犹豫不决,气的直接一拍圈椅扶手,站了起来道:“这么好的书让你们沈记去印,这都是我师兄给你们家面子了!不就是怕亏银子么?我给我师兄作保一千两,若是到时候你赔了,只管上殷府问我要账便是!”

殷少野到此刻还迫切想看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好的书,怎么可能卖不掉?莫说七百文,就是七两银子,七十两银子一本,他也照买。

殷少野是真心觉得,沈江霖是给沈季友送钱来了,结果沈季友居然还在质疑!

殷少野这话让沈季友有些下不来台,倒显得他十分小肚鸡肠似的,只是这些小少爷哪里知道商贾的艰辛,他刚刚还只是说书籍的成本呢,将书给到那些书商要抽成、运输要银钱、这么多书册便是库房都要占据好大一块地方,还要有人专门看管,这都是钱。

况且,就是真赔了,他还能去殷府要账?那他们沈家以后也别在京城混了。

正当沈季友犹豫不决时候,外头厅上隐隐约约有了骚动之声,沈季友恍惚听到了一个名字传入耳中,顿时脸色就白了下来。

第56章 达成合作

沈季友对沈江霖三人潦草地拱了拱手:“家中有要事要出去应酬, 诸位少坐片刻,还请自便。”

说完之后,沈季友就脚步匆忙地走了出去。

留下沈江霖等人, 根本搞不清楚目前是什么状况。

外头厅上的声音越发嘈杂起来, 殷少野当下一步跳下了座位,快步走到窗下, 贴着耳朵去听,听了一会儿隐隐约约知道好似有乐子瞧,直起身来一挥手:“走, 咱们到前头看看去。”

沈江云有些踌躇:“这不太好吧?刚刚季友兄是叫我们在此稍后片刻的。”

殷少野一手拉着一个就往外面走:“不是还叫我们自便吗?刚刚那席我还没吃饱呢, 快走快走!”

沈江霖失笑,这哪里是没有吃饱席面?分明是想凑热闹。

三人绕到厅上, 只见许多人已经站了起来, 围到了正厅中间,里面人头攒动,好似有个重要人物到场似的,沈家人正在见礼。

殷少野身子灵活,拉着沈江云兄弟挤到了人群中间,垫起脚尖往里看, 一边看一边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都围着?”

那人一身商贾打扮, 也是个嘴碎的, 恰巧又知道内情, 正愁没人搭话呢, 听到殷少野问,便低声说了起来:“堂上现在坐的是陈老相公, 陈老相公知道么?”

见有几个人摇头,那人更是得意了三分:“陈老相公本是沈老太爷的主家, 后来沈老太爷攒够了赎身银子,从陈老相公家赎身出来了,出来之后生意越发做的好了,只是毕竟是以前陈老相公的奴才出身,如今陈老相公家逐渐式微了,家中不宽裕,今日便过来了。”

沈江云虽然不了解沈家和陈家的恩恩怨怨,但是这种事倒也是常见。

譬如他们容安侯府也有放出去一些仆人,给了他们自由身,不过他父亲母亲是不会因为手头不宽裕,就去问这些人要,但是到了三节两寿的时候,也这些人是会上门恭贺的。

这便是叫不忘本。

只是那位陈老相公,实在有些吃相难看了。

其实若追溯起来,这已经是沈季友爷爷那一辈的事情了,沈季友的父亲刚出生没多久,他爷爷就攒够了银子自赎自身,出去闯荡了。

如今沈季友的爷爷已经快八十了,听到了陈家来人,还得颤颤巍巍地被人扶出来见客。

沈季友的爹沈万财擦着额头上的汗,对着陈老相公连连拱手:“我爹他年老体弱,行动不便,不过马上就过来了。”

每每这位陈老相公过来,他爹必是要亲自过来给这位过去伺候过的少爷问安磕头的,否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得了势了就忘了本,张扬起来了。

一日为奴,哪怕脱离了奴籍,也要终身为奴。

沈万财很清楚这陈时忠今日到底为何而来,说是来给他祝寿,就拿了两块布料子做贺礼,到时候他们可要出一笔大血才能好好将这尊佛给送出去,否则今日这寿宴是办不下去了,擎等着被所有人笑话吧。

人家打秋风是来求人的,陈时忠打秋风,是硬打的。

沈万财心里恶心透了,但凡他们家办个什么喜事,十次里八次这个陈时忠要来,搞得他们家许久不曾办过宴席了,这次还是因为是他五十的整寿,许多和他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商场上的朋友都说要过来给他庆贺,他实在是推脱不得,才办了这寿宴。

甚至于,沈万财就怕陈时忠会过来,在寿宴前借着陈家老太太寿辰,就送了一千两银子的贺礼,原以为都做成这样了,陈时忠总该满意了。

哪里想到,他今日还是来了!

等沈万财的爹终于被人搀扶过来,沈万财一张老脸憋的通红,他爹已经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有时候和他说事情都搞不清楚了,如今却还要受辱,沈万财心里恨不能把陈时忠拉下坐席,暴打一顿,可奈何也只能心里想想,更多的依旧是被羞辱的无奈和痛恨。

正当沈万财准备和他爹一起下跪给陈老相公请安的时候,忽然从人群中传出了一道清亮的少年音:“陈世伯,您怎么在这里?”

陈时忠循声望去,竟看到殷家的小少爷在此,当即顾不得受沈万财和他爹的礼了,连忙站起了身来迎了过去,脸上堆满了笑:“哎呦!这不是殷家小少爷么?您怎么在这了?”

陈时忠的父亲那一辈曾中过进士做过七品官,但到了陈时忠那一辈,就没有一个有能为的,家业渐渐散了,这陈时忠又是个好吃懒做的,将家中田地铺子都卖了个干净,如今只守着京中的一处宅子过日子,手头紧了就往沈家一坐,自然有银子送上门,他已经是做老了这活计的,一点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陈时忠有一个大儿子,倒是还有点长进,中了举人后下了两次场,自觉中不了进士,干脆托人情走关系,去了户部,做了一名九品大使,准备在里头慢慢熬资历。

上一次户部殷侍郎春节期间宴请,邀请了所有户部同僚及其家人入府看戏吃席,陈时忠便跟着儿子一起过去见见世面,当时他和儿子端着酒盏去主桌敬酒,殷侍郎身边坐着的,可不就是这位殷少爷。

只是没想到,殷少爷竟还记得他的名字,实在让陈时忠有些受宠若惊。

殷少野倒不是特意去记的,而是那天他爹恰好和他讲了最近衙门里的事情,有个叫陈元志的频频出错,搞得他爹头大的很,于是那天他借着机会问他爹是哪一个,他爹遥遥一指,殷少野这才记了下来。

殷少野笑了笑:“沈家少爷是我同榜,今日请了我们一道来。”

殷少野说着,又介绍了沈江云与沈江霖二人的身份,陈时忠一听他们两人是荣安侯府的少爷,脸上更是笑容没散过,比之沈季友的谄媚,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世伯,您也是沈家的亲友吗?今日一道来贺寿的?”

殷少野明知故问,陈时忠面色微微变了一下,最后维持着脸上的笑道:“是啊,我也是沈家的亲友,和沈老板是老熟人了。”

虽然陈时忠面皮厚,但是他并不想在殷少野面前落下了坏印象,到时候自己来贺寿,还连吃带拿,实在样子难看,万一这位殷少爷在他父亲面前说三道四几句,倒是让他儿子在衙门里难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