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不用了。

“怎么？怕知道真相自己承受不住啊？”周落星嗤笑一声，手摸到顾晏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顾晏伸手捏住周落星作恶的手，五指收拢，紧到要把手里的骨头和肉搅在一起。

周落星疼得面目扭曲，忙求饶：“错了错了，松手！”

“你倒是神通广大。”顾晏突然说了句算得上是调侃的话，口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

“也不看看我是谁！”周落星手也不疼了，耸耸肩靠回到座位上，还挺高兴的。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周落星的手机响了起来，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周落星就快速接了。

周母在那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周落星瞥了一眼旁边的顾晏，说，马上。

“马上是什么时候！走的时候也说就去几天，结果一去就是几个星期！”

“好了好了。”周落星有点头疼，他和他妈一个脾气，动不动就喜欢嚷嚷，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又想到对面根本看不到，“我保证，今天，好吗？”

那边一听才消了气：“刚又让你爸给你卡上转了点钱去，你看看收到没。”

“知道了。”周落星应着，又说飞机马上起飞了，他要挂电话了，就直接挂断了。

挂了电话周落星打开支付软件，认真地核实自己的账户有没有多出一笔钱。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必要好好核实的。

界面弹跳出来，卡号后四位在他上面一栏安安静静躺着，周落星一看，果然有一笔五万的转账。

周落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也在看着自己的手机。

“二六七五。”顾晏说。

“嗯？什么？”周落星忙着看自己最近的消费，核算他最近败了多少钱，听到顾晏开口就随便应了一声。他都不知道顾晏在说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卡号。

“这是你的卡。”这是一个陈述句。

本来就是事实，周落星不明所以，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头已经有要抬起来的征兆，因为他听到顾晏在和他说话。

“对啊，咋啦，想让小爷包养你？”周落星终于抬起头，溜圆的眼珠子抓着顾晏看。

顾晏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古怪。他皱着眉，眼神落在周落星笑得露出的尖牙上，然后是他在薄光下带着光点的眼睛。

“你什么表情？”周落星舔舔唇，他突然想在这亲顾晏一口，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他的嘴，把他的嘴咬烂。

卡号虽然只显示了后四位，但顾晏不能够再熟悉了，那是他几年前看了无数次已经刻在记忆最深处的一串数字。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他忘掉的日期，那些映照着特殊意义的日期，他都没有任何记忆了，但他唯独忘不掉这一长串没有意义的数字。它们杂乱无序，背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却能让顾晏轻轻松松记了这么些年，在他有序的生活中，体现了无序的轻松，让他有口气能喘。

原本以为只是某颗星星光芒的点缀，但意外发现其实星星也是借着其他恒星的光才能闪耀，说不失望是假的，但顾晏似乎只是被曾经自认为的美好背叛了，他没办法指责，因为是一厢情愿，只能选择忘记。无序的快乐回归到有序的那一刻，他又变成了没情感的机器人。

当他发现原来有一点无序是真实存在的，虽然似乎是有些让人厌恶的存在，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是震惊，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茫然。

顾晏想过是巧合，于是他拿起手机在自己已经连续打了几年的卡号里自证似的转了一笔钱，然后就看到周落星消息栏弹出的消息：“您有一笔转账记录需待查看”。

“周落星。”顾晏喊他的名字。

飞机里响起提示音，工作人员示意氧气面罩的佩戴方法，所有人陆陆续续关闭通讯设备，飞机即将起飞。

周落星关了机，罕见地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他做这样的表情是极其合适的，生了一张“纯”的脸，长了张破嘴，一身烂脾气，安安静静的，倒也能欺骗不少人。

顾晏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这命运挺他妈操蛋的。

后面全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周落星对于起飞前顾晏的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表示不解，但他看顾晏在飞机起飞后就放倒座椅一副疲惫到不行的样子，也懒得去搭理他。失了趣，他负气地靠在座位里一声不吭，像什么受气的小媳妇，倒是乖乖地没再去烦顾晏。两个人难得离这么近没有吵架动手闹不愉快的。

飞机落地后，顾晏直接下了飞机，没和周落星说一句话。

“我操你大爷顾晏！”周落星在座位里低低地骂。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这个死人脸了。

周落星先回了家，和家里吃了顿饭顺便就住下了，周父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工作的事情。

“我那能叫工作吗。”周落星瘫在沙发里，盯着电视上新出的综艺节目，提不起任何兴趣，恹恹地回答。

“你都多大了，虽然说你老子这公司迟早是你的，你外面闯荡一圈肯定也有经验，但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周父骂他。

周落星掏掏耳朵，抱住一边的抱枕，整个人全都陷在沙发里：“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您还这么年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我年轻？”周父都气笑了，但属实也因为这句话发不出什么脾气来，“那你也不能每天在外面鬼混了，像什么样子！”

“你不然就去外面找个工作！”周母走过来劝。

找工作？

周落星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找工作。也不是不行。

李陆在市场部门有个暗恋对象。

暗恋对象是赫赫有名的市场部部长。

李陆在这一天即将下班前敲响了部长办公室，等里面传来清冷好听的一声“进”后，他扬着一张笑脸走了进去。

张雪晴抬头瞧了一眼，视线又冷静地回归屏幕，声音比那声“进”还要冷不少：“李助工作看起来很清闲啊。”

李陆忽略张雪晴的冷嘲热讽，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就只是“扑通”跌在她对面的座椅里，满脸惬意地盯着她看。

“得亏咱们顾董能干。”李陆笑着说。

张雪晴没接茬，很显然不想继续跟他聊这些没营养的话题。在这编排他们老板也是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