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了，反正现在我找到你了，就告诉你吧，在你车上。”周落星的声音适时地在身后响起，给出答案，他又怕没表达好意思似的，补了一句，“但你别想跑啊，我这玩意儿有好多，有的是办法把你找回来。你敢跟我玩失踪，我就打晕你在你鸡吧里面放。”

顾晏没在他这一堆听着就觉得有病的言论里发火，关注点倒是在追踪器在他车上这件事，“你别发神经，下去把东西弄出来，那不是我的车。”

周落星偏不，他觉得顾晏诓他，冷笑一声靠在墙上，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看周落星这个样子根本没法交流，顾晏本身可以再采取一些“暴力”手段，但他今天脾气出奇的好，竟然打算跟周落星讲道理：“车不是我的，我来这边是人家派的车来接送，你把东西取出来，不然让他们发现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晏的表情不像是骗他，周落星思索再三，两只眼睛死死瞪着顾晏：“我去取，你把车钥匙给我，待在这不许动！”

对面没说话，周落星上去就是一脚，踹在顾晏小腿上：“听到没！不然我他妈跟你没完！”

顾晏眉都皱起来了，从身上把钥匙取下来，塞到周落星裤子里，伸手按门把。

周落刚想说一句真乖，随后就被巨大的力道扯住头发，他被人整个往前一攘，身体向前扑，扑出了门，门关上前他听到里面低沉隐忍的一句“A10”，应该是停车位。

脾气还挺大。

周落星舔舔唇哼着歌下楼。

周落星把东西取出来塞到口袋里，上电梯的时候他一直在想顾晏会不会乖乖听他的话待在他的房间，转而一想反正车钥匙在他手上，他肯定不能跑，起码现在不行。

那一会儿跑了怎么办？

等一会儿他把车钥匙还给他，他走了怎么办？他还不知道他明天什么时候的航班，现在连追踪器都不能用了，他怎么找他？

以顾晏的严谨程度，他知道自己会在他身上用这些手段，之后只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他，周落星还能驾驭得了吗？

头脑风暴好一会儿，电梯也到了。周落星的眼神里多了些过分的执拗。他想着，不管，我不管。反正现在，他要把他牢牢抓在手里，让他离不开他半步，就算让他一直待在这里也不会让他有机会逃离一点。

抬手疯狂按着门铃，他自虐地用车钥匙尖锐的地方剐蹭着自己的手心。

真他妈傻逼。

不会被顾晏传染了吧，这动不动想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破病。

还没等他想清楚，门开了，顾晏站在里面看着他。

“东西呢？”顾晏朝周落星伸手。

周落星问：“什么东西？”

顾晏拽了他一把，两个人贴得很近，周落星听到顾晏不太愉悦的声音：“别装，我说追踪器。”

周落星笑了一下：“别紧张，你猜一下。”

顾晏已经没什么耐心了，他伸手扣住周落星的后脑，把他翻过去脸贴着墙，是他们到这里第一次见面撕破脸之后的场景。

但其实顾晏没用力，他仅仅是烦躁，没准备对周落星做什么，他只是要确保自己身上没有周落星还可以随意掌控的东西。周落星这种人听不进去话，就只能用点动作语言。

可周落星不这么想。

一瞬间周落星只觉得血往头上涌，身体开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狠狠顶着顾晏宽大的手掌往后撞了一下，顾晏扣着他，几乎没怎么被撼动。

“老子真就问问你了，至于吗？”周落星粗喘着气，眼尾红得吓人，“那个林星星到底做了什么能把你搞成这样？那天刚在你面前甩脸子了吧？跟你说什么了，还往楼下扔东西，咋没砸死你呢？”

“为了小情人来，受了情伤一个人躲在这又要回家了？你以为你他妈几个月大的婴儿吗，饿了就回去和妈妈找奶喝？”

又是熟悉的痛感，从头皮到心脏的位置都在隐隐作痛，这份痛苦越涨越大，快把周落星淹死了。

周落星说的话可以算是很过分了，他知道顾晏家里什么情况，父母都不在了，这么多年顾晏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他的苦周落星用一点时间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但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像是负伤后发狂的野兽，不会互相舔舐伤口，只会在血腥气之间拼个你死我活。

“我警告过你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顾晏的手缓缓向下，扣住周落星的后颈，“我说过你别总是招惹我吧，你这张烂嘴我要考虑给你撕烂吗？”

语气实在是危险，阴森森地裹着寒气砸下来，能把人砸死。

周落星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说完那句话有些后悔，但他觉得顾晏就是在犯贱。没错，又开始了。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离林星星远点？”周落星努力向后侧头，看着顾晏。

他的眼角全是红，仔细看，眼睛里也全是红血丝，腮帮子气得都在颤抖。

“和你有什么关系？”顾晏反问道。

“他妈的惹到你身上的就和我有关系行不行！你如果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可以帮忙把你脚剁了，让你没办法往那边跑！”

周落星彻底狂怒起来。

顾晏皱着眉，那只从头滑到后颈的手又去捂周落星嘴巴。

他似乎真的没什么精力和周落星吵这些，他们没什么关系，两个人又好像都不太正常，莫名其妙碰到一起，他没义务去调理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只想远离。

甚至在前几天的某一刻想跟周落星确认多年前贫困金的问题，几天后他发现自己对这些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他可以自己去查，但他心里隐隐知道事情就是林星星所说的那样，对方不在乎自己，小时候所谓的英雄朋友只不过是误打误撞，他纠缠了对方这么几年对方也早就厌烦了，何必呢。

顾晏对林星星的执着在于心里那一小片不能触碰的柔软区域，一旦那个地方被他本人触碰甚至摧毁，他可能会发疯，也可能会装作若无其事。

这时候顾晏又似乎想放下就放下了，但其实他心里有着一根刺，那根刺平日里不起眼，但如果不拔出来，某一天牵扯到了皮肉，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疼得让人发狂，那时候顾晏不能够控制自己不去做什么，所以他决定还是好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他又知道，即使真相真的是那样，他也不会对林星星做什么。他们都是神经病。神经病之间没必要互相揭伤疤。

突破口可以在周落星这里。

“我不会跟他联系了。”顾晏这样对周落星说。

周落星的情绪也像狂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感受到顾晏松了桎梏他的力气，就缓缓回身，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