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蒙特……”

“小雨姐姐……”

“没关系，那是男生正常的生理反映。特别是你这个年纪，会精力更加旺盛。常常会无缘无故地……那样……”

“小雨姐姐真的不讨厌我？”他抱紧了我的身体，我无奈地叹气：“如果只是这样就讨厌你，我弟弟早被我打死了。这也是男孩没办法的事情。”

“对不起……让小雨姐姐看到了不好的东西……其实……我昨晚是憋尿所以才硬了……”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起来？”真尴尬，没想到我还有开导男生正面面对自己生理反应的时候。感觉自己成了生理医生。

“因为……正好被小雨姐姐撞见。所以……一下子很不好意思……所以……只有继续装睡……”

尴尬继续在机舱里蔓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起来，却被莱蒙特死死抱住起不来：“莱蒙特……”

他起身，等我站起时他站到我旁边，又牢牢挽住我的手臂。我看看他的个头：“莱蒙特，你都快比我高了，能不能别再像个小孩子？”

“恩~~~”他更加紧地挽住我，牢牢黏在我的身边，“我只有在这个时候，能跟小雨姐姐撒娇一下。”

跟我弟弟一样，老大了还喜欢跟妈妈撒娇。

我们回到家，他还是粘着，因为已经半夜，也没有人，他一直粘着我，我走上飞船，他粘着，我走入过道，他粘着，我站到自己房间门口，他还是粘着。

我按在自己门边：“莱蒙特，我要睡觉了。”

“我要跟小雨姐姐一起睡。”他轻轻的，撒娇地说，脸钻到我颈窝里。

我抽了抽眉：“不行，你是男人了。”

“我睡地上好了……”

有点头痛，打开门，门里射出了光，已经有人在我房间里。当门完全打开时，床上那淡绿色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也映入了莱蒙特的。

瞬间，莱蒙特怔住身体，立刻站直惊讶地看着躺在我床上的沙耶。

沙耶身上还穿着平时的白色袍子，仰躺在我的床上，单腿屈起，一手随意地放在眼睛上，像是遮挡明亮的灯光。

他已经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很静，很安详，前短后长的淡绿色的长发铺在白色的枕头上，透着一种清新的美。

“沙耶！”莱蒙特立刻进屋，想叫起他时，我拉住他，他鼓起脸生气看我，我还是忍不住问他：“沙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对他好像很有意见。”

莱蒙特张了张嘴，低下脸，沉沉地说：“我对他没意见，他不该睡在小雨姐姐房间里。”

视野里，沙耶遮盖眼睛的手动了动。

“如果小雨姐姐更喜欢沙耶，让他睡你房里好了！”莱蒙特生气说完，转身直接离开我的房间，风一般地消失在了我的身旁。我拧眉看着门，少年的心事，真难懂。

沙耶慢慢坐了起来，单手落在屈起的膝盖上：“莱蒙特好像真的很讨厌我。”他低低地，气馁地说着。

我看向他：“你怎么在我房间？”

他慢慢抬起脸，看我，脸上的神情一如往常地平静：“我睡不着。”

我一怔。昨晚他也是睡不着所以游泳，当时问他，他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慢慢低下脸，轻轻地说：“这里有小雨姐姐的味道，能让我安心睡着。”

我怔了片刻，缓缓坐在床沿，拧眉抚上额头：“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这一个个少年……如果知道会有一天跟少年打交道，当初我应该好好学学青少年心理学。

“我只要闭上眼睛，幽灵号上的一切就会浮现眼前，让我害怕，我……”他的声音颤抖起来，见他全身颤抖难言，针尖的绿瞳里是深深的恐惧，我心疼地伸手握住了他颤抖不已的手，然而，这似乎没有太大的作用，他依然恐惧着，害怕着。

第十五章 少年老成

“即使……我杀了索伦，他还在折磨我，他的声音，他的脸，总是出现在我眼前……他在我面前做那种龌蹉的事情……还有那些人异常痛苦的扭曲的表情……”

“没事了，沙耶，没事了。”我急急伸手抱住他，但是，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因为恐惧紧绷着，让我无法完全把他拉入怀抱，他每一个细胞都深陷在那痛苦的回忆中，让他无法从恐惧的泥沼里离开，越是挣扎只会越陷越深。明明我答应了他的爷爷要好好照顾他，却完全没发觉他始终没有摆脱那巨大的阴影。

“对不起……我应该更早察觉到的……”我自责地抚上他的长发，是我只想着冰冻人的事，没有更多地去关心他。

他的身体依然紧绷着：“我不敢睡着，我害怕睡着被那些人侵犯……现在，我明明杀了索伦，明明离开了他们，可我，可我……还是无法睡着……即使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我每天都从惊叫中惊醒，我睡不着，我不想，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们！”他颤抖地越发厉害，整个身体也变得冰凉。

我的心好痛，为他的颤抖，为他的冰凉而痛：“对不起，沙耶。老博士把你交给我，但是，我以为你安全就没事了，没想到……是我不好，我应该更关心你，是我没有尽到责任，老博士明明那么信任我……”

“小雨姐姐对我已经很好了，是我……是我自己没办法摆脱过去……”沙耶是那么地懂事，明明是我做得不够，而他，却反过来安慰我，“小雨姐姐救了我，所以小雨姐姐的气息。能让我安心，只要闻到小雨姐姐的味道，我就知道以后安全了，不用再怕了。可是，我发现我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入睡，我不敢跟小雨姐姐说，我怕小雨姐姐笑话我，认为我不够坚强……今天，我看小雨姐姐没回来，所以我……我……”他深深抱住了自己的头。我轻轻抚拍他的后背：“没关系，就在这里睡吧，直到你认为你可以离开为止……”

“真的……可以吗？”他的身体依然轻颤……

我看落别处：“反正我也习惯了……”总有少年。少年，各种少年，跑到我的床上。

“习惯？”他止住了颤抖，抬脸疑惑地朝我看来，淡绿色的针尖的眸子里。是泪水的痕迹。

我尴尬了一下，在脸红前迅速关了灯，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以后我会陪着你，你不会再从惊叫中醒来。”

淡淡的月光从墙壁上的小圆窗里透入，照出了他不敢相信的脸庞。

我躺落床。他回过神也有些僵硬躺落，小心地和我保持距离，侧躺身体缩小自己睡的面积。低落慢慢平静的脸：“谢谢，小雨姐姐。”

我也侧睡，与他相对：“没关系，以前也有个人，需要靠我的气味入睡。”

“也有人那么依赖小雨姐姐吗？！”沙耶惊奇看我。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也有了一丝变化。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恩。他是派瑞星人。”

房间开始变得安静，沙耶没有说话，只是帮我拉好了被角，他是一个成熟的孩子。

“那在他心里，一定也把小雨姐姐当做家人……”轻轻的，沙耶说。

我淡淡的苦涩地笑：“是啊，家人……而我却抛弃了他……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