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跟你说过的我幻听,就是这个缘故。”
最严重的那段日子,林涧分不清白天黑夜,分不清现实梦境,一闭眼便是鹿眠离开的背影,周围是一片黑暗,只有鹿眠身上有光,可鹿眠彻底离开她,鹿眠彻底放弃她。
她怕极了这种被鹿眠彻底抛弃的感觉,就像没有人能平静的接受自己唯一的光在黑暗中渐渐消失,这份恐惧让她比从前的她勇敢,每一次再见到,她都对着幻觉中的鹿眠恳求她留下,恳求她转头看自己一眼,但改写不了结局,也没办法给她哪怕一小会的安慰。
鹿眠已经倾尽所有,走了就不会回头。
每一次,都留她一个人歇斯底里。
她那有一个盒子,里面装有许多鹿眠的照片,但是每张照片都满是褶皱又被抚平的痕迹,因为她发作时会拿出来看,会控制不住的紧紧掐在手里。
她没办法治愈,也没办法被别人医治,状况严重的时候她无法正常生活,像个疯子。不太严重时可以勉强喘一口气,她通常将这视作鹿眠的怜悯。
这些都是报应,辜负真心的要承受吞一万根针的痛苦。
林涧很平静的说完这些,医生点点头,在电脑上做记录。
“基本可以确认了,是创伤型应激障碍。”
“因为过度的创伤得不到治愈一直耿耿于怀,自责、内疚等一系列不好的情绪围绕着你,导致成了一种心理疾病。”
林涧点点头,对答案不惊讶,“我很早就知道了。”
“你之前看过医生对吧?”
“看过,没有用的。”
医生开了个玩笑,“这或许可以被称作,病名为爱?”
林涧也轻笑出声,漂亮的眼眸弯成月牙,轻声吐字:“本来就是啊。”
医生轻咳了两声:“最近还有出现幻觉的情况吗?”
“最近没有。”林涧摇了摇头,回忆了一下,“最远的话,要追溯到眠眠去国外出差那一阵。”
“她回来以后就没有了。”
陪在身边就好了吗?医生分析:“也就是说,鹿眠本人在你身边和你感情好,比其他药物和治疗手段都奏效么?”
“对的。”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吃的药不太正规呢?”上回鹿眠给她发的药的照片至今还存在她手机里,那种药只可以做到一时的缓解作用,无法根治。
林涧知道医生想说什么,“医生,贵的药,我之前也吃过的。”
“那鹿眠在身边是什么样的感觉可以详细描述一下么?”
说到这,林涧眼中浮现出幸福的笑意,“就是眠眠在身边我就可以很安心很平静,可以睡个好觉,不会怕被惊醒。”
医生“唔”了一声:“你现在应该很依赖她吧?”她看过她依赖鹿眠的模样,简直太甜太欲了。
林涧歪了歪头,“医生跟眠眠是朋友,对她肯定了解,你觉得她会喜欢我这样的依赖么?”
医生思考了一会,给出十分中肯的回答:“阿眠看起来很吃你这一挂。”
林涧被她的话取悦,“不过我还没有追到她呢。”
“一点点时间问题而已啦。”
医生又问了她一些问题,带她去做了一些脑部检查,基本可以确诊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推开诊室的门出去,鹿眠翘着腿坐在休息椅上的身影一眼就可以被林涧看到,她垂眸看着手机,一边长发撩到耳后,穿着皮质的外套和阔腿裤,整个人看起来美丽又慵懒。
特别有气质,仅仅是坐在那就非常的引人注目。
发现林涧在看自己,原来她已经出来了,鹿眠收起手机站起身迎过去,“怎么样?”
林涧的心情看起来没有受到影响,眼神温柔,乖巧对她说:“有好好配合医生了,她问什么我答什么。”
一副想讨要点什么东西的样子,鹿眠原本略微焦灼的心情也得到缓解,“真的?”
“当然是真的。”
医生后一步拿着报告单走出来,“阿眠,干嘛怀疑人家,林小姐很配合。”
“情况怎么样?”
“是创伤型应激障碍。”
“应激障碍?”
医生将大致情况给鹿眠简言意骇的解释了,鹿眠理解其中意思,但是不太能体会,她转头去问林涧,林涧笑着将刚才在诊室内说给医生听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她听。
讲得那么轻松,是因为对她来说这些事确实已经到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习惯”了的地步。
鹿眠难以置信。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原本压根就没想到,原来林涧的病和她、和她们的从前有关。
她当时放手放得彻底,觉得那荒唐应该彻底结束,完全没有想到,林涧还会被困其中,而且一困就是七年之久。
现在她又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林涧曾经所说离开??x?她以后没有一天是好过的这句话的真实性。
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林涧遭受到了多少苦难。曾经见过几次她发病的模样是那样触目惊心,却不想对她来说其实是家常便饭。
没有她的帮助,一个人熬过的日子整整七年。
而这些源头,是来自于对从前的愧疚和悔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