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1)

传说中藏有真龙肋骨,数年来却无一人能够进入的那座混沌虚宫,天元宫。

然而这念头甫一出现,便被她强压了下去。

谢玉昭现在只能祈祷刚才推测的一切都是自已的胡思乱想,因为这是她脑海中构想的所有走向中最糟糕,也是最坏的一个。若一切真如她猜测,那结果简直不堪设想。

树叶被风拂过,原本如银针坠下般的小雨不知何时雨势渐大,天穹乌云密布,如同张着大嘴的巨兽,一口吞下明媚天光,只泄出几缕残絮般的光芒。

她心绪不宁,一路上都在默默琢磨这件事,在计划中应该早被甩开的和尚也抛在脑后,无暇理会。

陆衷倒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只是每每抬头之时撞入眼帘的都是谢玉昭紧锁着眉暗自思忖着什么的模样,他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还是没选择主动提及。

算了,昭昭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或许她难得心情好,突然改变主意又不想踹开这和尚也不一定。

这里的树都长得差不多,前后左右都是一个样子,真身于此本就不易分辨方位,再加上雨水砸在地上又升起了一层浅淡的白雾,视野更加不清晰。

众人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片浓雾,自那与周旁格格不入的地带中,不时传来兵器交刃的清脆声响,伴随着灵气纠缠荡开的余波,似是有人在打斗。

八成又是修真界中常见的杀人夺宝戏码。

谢玉昭无意掺和人家的私事,正欲绕开,余光却忽然瞥见一道浓郁张扬的绿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浓雾中破出,裹挟着几缕肉眼可见的苍翠光芒,在升至半空时倏然分化,如蛛网般散开,复又向下合拢,犹如一座鸟笼。

不对劲...怎么有点眼熟。

眼前那雾也十分邪门,在这飘雨漫天的林中,始终保持着高浓度的状态集聚笼罩一处,一瞧便知是人为。

看到这一幕,谢玉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动作顿了顿,给陆衷递了个隐晦的眼神,而后扬起和善的笑容,看向身旁的幽篁:“幽篁道友。”

幽篁虽然对于她突然停下脚步的行为表示困惑,但还是礼貌地应声道:“施主请说。”

“不敢欺瞒道友,其实最初我心有防备,可不想道友却对我敞开心扉,如此高洁的品性,不愧是佛门高僧,实在让我自惭形秽...于是我决意向道友吐露实情。”谢玉昭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语气低落,“还望道友能够看在我诚心认错的份上原谅我。”

幽篁不解地看着她:“施主赞誉贫僧实在不敢当...只是不知施主所指何事?”

谢玉昭犹豫地咬着唇,眼中写满了懊恼和愧疚,眼角眉梢低垂,每一根睫毛上都写着悔恨。她迟疑半晌,最终好似下定决心一般,目光坚定地看着幽篁,上前几步,挂在肩上的大氅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起,轻声道:“道友请附耳来...”

幽篁见她如此小心谨慎,心中也不免带了几分好奇,便也向前走了几步。

倏然,一道幽暗的银光如闪电般擦着他的袖摆飞驰而过,他瞳孔微缩。

在那双隐隐颤抖的眼瞳中,倒映出面前少女无风而动的肩上大氅,在那纷飞的单薄布料之下,如同变戏法般猛地窜出两条泛着森冷寒光的银白尾巴,飞速地将他捆在原地,下一瞬,一柄微凉的匕首紧紧贴在了他的颈边。

抓准了谢玉昭扬起披风的空隙,借着视觉差化为血雾的陆衷握紧了匕首,缓缓在他身后凝出身形,低声威胁道:“别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快到令幽篁难以反应。

其实以他的修为完全能够躲开,只是在那两条流淌着银光的尾巴如绳索般绞上他的臂膀时,那柔软的触感让幽篁整个人都呆住了,根本忘记了反抗。

他的现状可以用十六字概括大脑空白,身体迟钝,瞳孔颤抖,面色惊恐。

“那雾是你的同伴弄出来的吧?”

谢玉昭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笑意盈盈看着他。少女稍微凑近了些,语调温和,轻声道,“我猜道友的命应该多少比那雾值钱些,你说呢?”

然而幽篁现在满脑子都是爆炸的黄色废料,根本无心听谢玉昭到底说了什么。

他吭哧半天,憋红了脸,才声若蚊蝇地磕磕巴巴道:“...施、施主,我还没有还、还俗的打算,你这、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我...”

谢玉昭:。

谢玉昭:?

第162章 【昭昭你在干什么啊?!】

雨声淅沥,远处是嗡鸣不断的激烈打斗声,近处却是三个人死一般的沉默。

听到这种炸裂发言,陆衷手一哆嗦,匕首差点甩飞出去,他大惊失色地小声蛐蛐道:【...昭昭姐,他是不是脑袋不太好使啊...?】

谢女土没有回答,看着眼前面色潮红姿态扭捏的光头和尚,她缓缓收了笑,幽暗的瞳孔泛出冷光,与之对视时,莫名让人有种后脊发凉,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的轮廓本就偏于冷冽,隐隐约约带了些疏离感,只是谢玉昭素来都是一副笑眼弯弯的好脾气模样,连带着这种拒人千里的冷意也淡去许多。

如今冷不防收了笑,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时,那种略略有些尖锐的威慑力无限放大,站在她的面前,气势都要矮上一截,简直和陆衷记忆中那个捡回他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挪开视线,害怕再多看几眼就会勾出那些灰暗的心理阴影。

偏生幽篁又是个脑袋不好使的,一心沉醉在自已的世界中。

肃肃密林中,满目清幽,那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残落在叶片上的圆露汇成蜿蜒流淌的水流,翠意欲滴,晃动轻颤地坠入坑洼的泥土中。

谢玉昭面无表情,灵力潺潺流淌,准备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恰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压抑如闷雷的巨响,继而阴风狂啸,盘旋头顶的龙骨动作微滞,接着齐齐发出低吼,声浪起伏,响彻云霄。

现下分明还未至夜半,天色却倏然暗下,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滑落,笼在一片薄纱后的明月如出浴美人,缓缓登场。

月光明灭间,密林被压垂四合的夜幕掩盖,冷风呼啸着拂过,繁茂的古树叶片摇曳,荡开层层如波涛浪涌般的狂潮,无声的窒息感铺天盖地。

茫茫夜色中,某处忽然亮起一道冲天光柱,低沉悠扬的龙吟随之响起,分明离那处还有段距离,却叫人感觉生生穿透耳膜响彻脑海,震耳欲聋。

这番异变来的实在突兀,不止这边的三人怔愣不已,连笼在浓雾中混战的双方参赛选手,包括更远一些与龙骨奋战的各道修土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齐朝那道无比惹眼的刺目光柱看去。

陆衷半眯着眼,低声嘟囔了句:【...这光污染,我眼睛好疼。】

谢玉昭并未作声,飞快地在心中暗暗推算着那道光柱所在的方位。然而无论怎么回忆路线,排列筛选出的位置总是那个她最不想接受的答案。

她眉心微跳,突然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