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颜色还是散逸出的煞气,都与她的血幽珠别无二致。
即便现下无法调用灵力唤出血幽珠来比对一番,她也绝不会认错。
夜潮暗涌间,她耳尖微动,听到远处传来了极低的风声。
这里是密闭的地牢,若有风声则是代表有人来了。
风声之后便是脚步踏踏,不轻不重地回荡在狭窄闭塞的牢房,每一步都像踩在谢玉昭神经上,惹起一阵毛骨悚然,后脊寒凉。×?
声音由远及近,她竭力稳住心神,抬眸瞧去。
缓步而来的是一名青年男子,身量挺拔,刚劲如松,身着一袭黑衣,上绣金纹。追着纷飞的衣袂向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俊美的容颜。
猝不及防撞入那冷如寒潭的黑眸,谢玉昭如遭雷击,蓦然睁大双眼,怔愣在原地。
为何此处会有地牢、为何那团邪气将她困于此地、为何少寂没有与她在一起、为何识海中没有剧本任务和公聊系统...
甚至连为什么外面那些无妄山的小弟子会陷入沉睡迟迟不醒,都在她看清男人的脸时得到了答案。
这不是什么地牢,也不在埙山之中。
感受到她的视线,站在牢房之外的男人拉开铁栅栏,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俯身与她对视。
四目相对的下一秒,谢玉昭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中蹦出来。
那双眼中没有昔日的风流肆意,反倒布满血丝,死寂如水。
熟悉的脸,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l
他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睡得好吗?小狐狸。”
谢玉昭的心重重一跳。
这里是上姜的心魔。
是藏匿在这具身体最深处,将她困囿于泥泞中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那团邪气会将人拉入灰暗的心魔中,反复折磨。
若是无法打破,便会同那三名小弟子一般,陷入沉睡无法醒来,逐渐被邪气吞噬。
坠入心魔的人不会拥有清晰的意识,思维会被固定在这段时间中,不会察觉丝毫不对劲。
但这是上姜的心魔,不是她的。她虽与上姜共用一具身体,可灵魂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上姜的心魔无法困住她,因而她保留了完整的思维。
谢玉昭怔怔低喃,念出那个生涩的名字:“...上穹。”
第98章 【不,你在乎。】
“我已向师尊传讯,将他们的状况如实告知,并替他们寻找擅医识海的圣手。”
裴文竹松开手指,立于指尖的纤长符咒犹如被注入生命一般,尾部燃起青色的火焰,遥遥飞向天边。
她回过头,继续道:“若有消息,届时你便先带着他们回宗门,这里的事就交给我。”
卫倚紧抿着唇,向她郑重一礼:“...多谢师叔。”
裴文竹摆摆手,突然想起他还有个失忆的小伙伴,略一犹豫,道:“...你之前说你还有位失忆的朋友,需不需要我一并替他寻个医修为他瞧瞧?”
“多谢师叔好意,”卫倚摇摇头,眸光微微黯淡,“我那位朋友是蔚真君的挂名弟子,蔚真君早前便替他广寻名医,甚至连掌门都亲自为他瞧过,可皆言此症难医,怕是再无法恢复如初了。”
“...蔚真君的挂名弟子?”裴文竹眉心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标签怎么这么耳熟...
她那小师叔有这么喜欢四处认徒弟吗?
“正是如此。”卫倚未察觉到她的反常,提及此事,面上也带了些浅淡的高兴,“他也十分仰慕您,当初得知他被蔚真君收入门下,我们都为他高兴。”
“啊,对了。”少年挠挠头,后知后觉道,“蔚真君是您的师叔,想必您对我那位朋友应当也有些印象。他姓崔,单名一个时。”
裴文竹:“......”
这踏马...怎么在哪都能遇上崔时?这小子才是天命之人吧?戏份有点太多了。
她忍着满腔污秽的语言,扯了扯嘴角:“是吗?哈哈。”
卫倚误解了她这句“是吗?”,以为高贵的裴师叔对崔时有点兴趣,像打开了话匣子般,捡着跟崔时有关的话题跟她讲个不停。
从崔时特别能炫一顿能吃十人份的饭,到他因为学不会长琴每天躲在房中偷偷哭,再到他曾写得一手好字但现在全忘了写得不如狗爬...
裴文竹起初还耐着性子听他讲,后续干脆当个复读机,把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制下来发到公聊群里折磨所有人。
伏流火委婉地表示抗拒:【...亲爱的文竹姐姐,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每顿能吃多少饭、他是不是个爱哭鬼、他毛笔字写得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呢?】
裴文竹:【不,你在乎。】
裴文竹:【听闻阿时从崔师弟变成崔小师叔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因为他是一个非常不喜欢修炼的人,他只喜欢吃,或许蔚真君是看中了他在饮食方面的天赋,才将他收为弟子。】
伏流火:【...别复制了,求求你了。】
裴文竹:【说来也怪,起初阿时从那秘境出来时,失忆的症状还没有现在这般严重,可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他的记忆忽然紊乱,把许多事都忘了,甚至连“被化神长老收为弟子”这样重要的事也不记得了。】
伏流火:【......】
他直接选择视而不见,正欲扭头管阿宓要点瓜子,却见她凑到陆衷身边,二人不知从哪抓了几只蟋蟀,旁若无人地斗着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