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眼中钉 段轻言段路 2285 字 7个月前

琛叔告诉段轻言,根据医嘱,二爷的记忆恢复需要循序渐进,不宜一次灌输太多过去的事。

段轻言问,段路?N的记忆恢复了几成。琛叔说,段路?N醒来时,只记得自己还在教会学校读书,甚至不知老爷太太已死。

似有千足虫在心头爬行啃噬着,段轻言想挠不能挠,想哭也无济于事。他明白段路?N的路比他的要难走许多。

老爷死了,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大哥害死了他的亲妈,又想害死他。段家一朝倾覆,他被迫更替身份,远走他乡。如今又失了记忆,成了无根的浮萍。

“上海停火后,我告知了二爷段家如今的境遇,二爷知你在此,便要求立刻来香港,我原以为他是想起来了……”琛叔叹息道。

段路?N来香港的第一个晚上,就要求琛叔将三楼的房间整理出来给他住。

“二爷,三楼如今是言少爷在住……”

“我是记不得一些事了,但我脑子没坏。大太太在的时候,他的地位尚且不够住主卧,如今我回来了,要他一个房间不过分吧?”

段轻言端一杯水坐在一楼客厅,听着楼上传来的争吵声,嘴边不禁溢出一丝苦笑。段路?N的心智,如他的记忆一般,停留在了任性的十来岁。

手杖急促的嗒嗒声和沉闷的脚步声一齐下了楼来,段轻言偏过头,便看见站在楼梯口盯着他看的段路?N。

他如今只庆幸段路?N人还是完整的,至于失忆的事,他决定先不与这个心智小他好几岁的人儿计较。

“是谁把你捧到这般地位?”段路?N的眉眼皱得有棱有角。

“二爷若是喜欢我那间,”段轻言放下水杯,不紧不慢说,“可以来与我同住。”

段路?N霎时没了话,手杖触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已经来到段轻言身边。

段轻言刚准备站起,段路?N已先他一步,将他一胳膊拉起,要他贴近自己。

“你这话是何意?”段路?N颤着声音问。

“算算时间,哪怕二爷现在只是上学堂的年纪,”段轻言站稳了身子,抬手替他抚平翘起的衬衫领口,然后说,“心里也该有我了吧。”

似是被看穿了心事,段路?N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跌在柔软的欧式沙发椅上。

“轻言说笑的,二楼的房间给二爷收拾好了。”段轻言往楼梯口走去,忽而回头道,“对了,二爷不在时,是我替二爷看了家,要一间主卧不过分。”

夜深时,段路?N进了他的房间,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压在床上。

一切如段轻言所料。

“我跟你表白过?”段路?N煞白了脸色,眼神却恶狠狠剜着他。

洁白的床单上,一双人儿在用眼神彼此较量。

“二爷做的,可不止表白。”段轻言痴痴看着他,眼泪却兀自涌出,淌向白皙清瘦的脖颈。

泪水渗进段路?N的指缝间,令他一下松懈了力气,他松开段轻言的颈部,粗糙的手心往下摩挲,摸到了一条细绳一般的东西,食指勾着绳子往外挑,带出一个扳指。

在月色中看清了扳指,段路?N眼里多了几分错愕,几乎是一瞬间,他将段轻言从床上捞起,手心抵住他的腰,将他贴合了自己,凌厉了眼神问道:“老爷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自然是二爷你给我的。”段轻言回答他。

“撒谎!”

随着段路?N的松手,段轻言跌回床板,包着骨骼的瘦弱身躯似要散架,令他霎时全身无力,唯有冰凉的眼泪不断滑落。

“撒谎!这扳指是何等珍稀之物,我岂会随意送与你?”

段轻言还没反应过来,后脖颈的皮肤突然被磨得一阵生疼。

段路?N竟这么,生生扯断了这根细绳,将扳指讨了回去。

段轻言眼底温度散去,身体登时僵硬了,顾不上疼,猛地伸手将那链子扯回来。

段路?N面孔骤冷,抬头看向段轻言,刚要说些什么,却已挨了他一记耳光。

“你不是他……”段轻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扇完段路?N一巴掌的手心麻得失去知觉,“你滚,你给我滚。”

段路?N平白挨了一耳光,却惊觉自己一句教训的话都说不出,好像潜意识里的自己也觉得该受这一下。

随后段轻言一蹬腿,将段路?N踢下床去了。

此事之后,段路?N再不提换房间的事,段轻言也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失忆的人太严苛了些,第二日一早就让林婶送了药膏到段路?N房间。

琛叔白天见着段路?N脸上赤条条的巴掌印,一下没忍住笑,让段路?N的脸色更黑了些。

段路?N回来后,段轻言每晚都在被窝里流泪,但第二天见着段路?N,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琛叔劝他说:“你就当二爷还是个孩子,别与他一般计较。”

“我不与他计较,我就对不起以前的二爷。”段轻言想起段路?N扯断的那条绳子,气得脸色发白。

如今绳子是戴不回脖子上了,也为了提防段路?N再次侵犯,他只好将扳指藏进了衣柜深处。

面对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段路?N,段轻言各方面都尚未做好准备,段路?N如今的状态不好直接接手段家生意,段轻言只好让琛叔带着他一步步学习。

已到先前约定好的去福利院办领养手续的日子,段轻言却忽然犹豫了。段路?N回来了,此事于情于理他都应与段路?N商议,只是如今的段路?N只让他觉得陌生,想了一晚上,他决定先斩后奏。

“若是以前的二爷,定会理解支持我的。”段轻言这么想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段轻言的反常,段路?N也看在了眼里,比如段轻言每天早出晚归,回来也只在房间活动,两人在客厅碰上面时,段轻言连个正眼都没给他。

“一个养子,好大的脾气。”段路?N对琛叔说。

“二爷您赶紧想起来吧,言少爷属实太辛苦了。”琛叔喟叹道。

“你说我跟他是公开的伴侣关系……”段路?N低头哂笑道,“琛叔,我看你是误会了,我确实是喜欢他,但是我必不可能将老爷的扳指也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