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齐,单名耿。”
段轻言的心是静不下来了,腿已从床上放了下来,手心不自觉抓紧了床单问道:“他已经到了?”
“正在后门候着。”
段公馆接待客人分前门和后门,从前门进来的一般都是些名流显贵,被请到正式的客厅内。从后门进来的就各色不等,是为段公馆办私事的人。
进出后门一般都是些穿黑色短衫的弟兄,一般不能直接见段公馆的主人,都是通过琛叔或陈管家汇报情况、接受指令。
“此事暂无需让二爷知晓。”段轻言将信封交还给陈管家,下了床说,“带我去见他。”
段轻言出门时,见阿秀仍怯怯低着头缩在角落,便说:“你先回去歇息罢。”
段轻言前脚刚出了门,陈管家就对阿秀说:“小少爷脾气好,不与你计较,你这几日可在这歇息够了,快去把地板重新擦了。”
段轻言走得急,又穿得单薄,风吹起他的衣角,几乎使他摇摇欲坠,所幸是夏天,不至于让他受了风寒。
远远地,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后门外梧桐树下的石凳上,他眼眶忽有些温热起来。
那人也见了他,忙不迭站起来朝他这个方向挥手。
才跨出铁门的小门,那人已跑至他面前,抓住了他的双手。
“沈弟弟!”齐耿的声音亢奋着。
“齐哥,”段轻言问,“你,你怎么来了?”
“沈弟弟,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跟师父提了一嘴,他便说有办法找人写推荐信把我送进这段公馆来。”齐耿把他的手心紧紧捏着。
“太危险了,”段轻言脸色已有些发白,“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快回去罢。”
“不怕,我师父青城山有关系,他不敢动我。”齐耿朝他眨眨眼。
兴许是在太阳底下等久了,齐耿已被晒出了一头汗来,汗水顺着额头、脸颊、眼睫毛往下滴落,像是刚洗了把脸。汗津津的手心也顺带着把段轻言打湿了。
意识到这点后,齐耿忙松了手,在裤腿上蹭着手汗。
“你还是走罢。”段轻言也微微出汗了。
“我不走,一想到你独自跟这魔头待在一块,我怎么都放心不下,吃不下,睡不好!你可知决定来上海的那晚,是我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段轻言回头看了眼,见陈管家停留在门内,并未跨出那道铁门,离着他们二人还有些距离。
“他不会伤害我的。”段轻言说。
“他若是不曾伤害你,你何至于要出走?”齐耿反诘。
段轻言一下语塞,齐耿又说:“我知我无法与他匹敌,我什么也不想,我只想离你近一些。”
段轻言知说服不了齐耿,只好私底下问陈管家:“只是一个下人,此事可否不让二爷知晓?”
陈管家叹了口气道:“本来,二爷日理万机,鲜少过问家长里短之事,段公馆的佣人皆由我来负责,只是…
“只是…自从小少爷回来以后,二爷便重新整饬了旧时仆役,新来的每个佣人二爷都要亲自过问,此事恐怕瞒不过去…”
段轻言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此事我亲自与他说。”
这一晚段路?N回来得早,段轻言刚用过餐服下药,他便推门进来了。
段轻言满心思想着齐耿的事,见了段路?N进来,做贼心虚一下乱了神,坐在桌前,抬手间竟打碎一只茶杯。
段轻言手指被划了道浅浅的口子,顾不上疼,忙蹲下拾捡着地面的碎片。
段路?N的皮鞋很快出现在他面前,一根手杖已挡下他的手,阻止他继续捡碎片,接着他就被拉着胳膊提了起来。
段轻言抬头,看见段路?N的眉头已蹙成一团,段路?N低沉着声音道:“你管自己的手,管那茶杯作甚?”
说话间,段路?N已抓着他的手,含进他那根受伤的手指头。
一股暖流紧紧包裹着他,手指头的疼痛瞬间就缓解了,待他将手指头抽回时,血液已经凝固。
段轻言的心事都写在脸上,熄灯前,段路?N扳着他的下巴问他,他不肯答,段路?N只好作罢,兀自将灯熄了。
段轻言在朦胧的月光中躺了许久,段路?N也没来碰他,往日若是段路?N回家得早,必要与他多做上几回。
“二爷…”段轻言刚要开口,段路?N突然侧了身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抵在他脑袋上,胳膊越缩越紧。
“你后悔了?”段路?N没由来冒出一句,“后悔跟我回来了?”
“不是…”段轻言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柔软的头发蹭得段路?N下巴一阵痒。
“想与二爷说一事…”段轻言终于开口。
“你说。”段路?N松了点力气,低头看他。
段轻言将齐耿来段公馆一事与他说了以后,段路?N却半天不吭声,只是沉默着。
“二爷…”段轻言也抬起头对上他的眼,却只在这幽幽的夜色中见到他冷得有些?}人的眼神。
段轻言知此事无望,便从段路?N怀里钻了出来,背过身去。
下一秒,段路?N猛地把他转回来,低头疯狂攫取着他的吻。
段轻言被亲得头昏脑胀,直换不过气,他无力拍打着段路?N的手臂,却只被吻得更凶。说是吻,更像是啃噬。最后段路?N声音已经沙哑得厉害,他说:“段轻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补充:齐哥早明白自己无法介入双段,他现在对轻言的感情很纯粹了,就是想保护他。段轻言也真的很单纯,只是把齐哥当哥哥看,没想过自己这样会不会给别人留下幻想。他要是懂,也不至于在段路?N面前自卑,觉得自己从未得到他的爱,完全是美而不自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