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殿上?,他们本来还未决定要不要对谢夫人动手,没想到那婢女?受惊之后忽的出声,他们只能贸然?出手擒了这位谢夫人。
他们已经命人给谢钰传了话,如果这位谢夫人还有些用,他们倒是暂时?可?以留她一条命,如果没用,他们就得杀了她跑路,日后再徐徐图之。
听他说?出这几句,沈椿整个人如坠冰窖。
但她还不敢表露出来,万一让这几个人察觉到她没有利用价值,她一定会没命的!
她咬了咬舌尖,明明心里已经盘算着死期了,面上?还得做出一副被人爱重底气十足的模样。
她昂首道?:“夫君平素待我极好,我劝你们最好现在放人,我还能看在这里是佛寺的份儿上?饶你们一命,不然?等我夫君来了,一定会把你们砍成七八块!”
那首领又?笑了笑,慢慢擦拭手里的佩刀:“真的么?我前两天打听过,谢钰已经好几天没回家里了,外面还风传那回鹘公主想和他联姻,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沈椿心尖儿一抖,立即道?:“自然?不会,都?是外面乱传的。”
首领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神色闪烁片刻,忽的提起刀,一步一步向着沈椿靠近。
刀光映在她脸上?,激起一片毛骨悚然?战栗,仿佛刀刃已经加身,沈椿身子都?快凉了,又?听见有人用突厥语叫了他一声。
首领一顿,转身出了屋子,就听手下人压低声音道?:“谢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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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首领的要求,谢钰孤身一人入了白马寺,这寺里寺外都?埋伏了突厥人,首领也不怕谢钰跑了。
他哈哈笑道?:“谢钰啊谢钰,没想到你竟是个痴情种?。”他眸光渐厉:“拓跋公主呢?带来了吗?!”
谢钰站在台阶之下,和他遥遥相望,不答反问:“你应当知道?,你们突厥的王子正在长安为质,你这般行事,就不怕晋朝迁怒于哥舒苍吗?”
首领眼底掠过一丝霾色,仍是道?:“我不过是从战场上?侥幸活下的逃兵,一路隐姓埋名到了长安,一心为父亲兄长报仇,什么王子皇孙,与?我何干?!”
谢钰神色淡淡:“哦?这么说?来,此?事了结之后,我要杀了哥舒苍泄愤,你应当也不会在意的了?”
首领脸色微变,又?意识到自己被谢钰牵着鼻子走?了,他往地上?啐了声,恶狠狠地道?:“少废话,再啰嗦我就剁下谢夫人的一根手指送你,拓跋公主呢?”
谢钰眼底终于泄出一丝戾气,罕见的沉默了下,才道?:“回鹘晋朝联姻事关国事,我无权把拓跋珠带来交给你。”他缓缓道?:“回鹘使团由?礼部接待,他们的人我也不能随意插手。”
第二句说?明,他的确想过把拓跋珠带来此?处。
首领表情狰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谢钰道?:“但你们可?以换个人质。”
他向上?跨了三?级台阶,面不改色:“放了她,我来做你们的人质。”
首领一顿,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他几眼:“你愿意换她?!”@无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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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价值,谢钰的可?比他老婆要高多了,若是能绑了他,就等于手上?握了张王牌,哪怕无法利用,只是杀了他,也足够重创晋朝得了!
老婆死了可?以再娶,他就不信谢钰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有多重。
谢钰神色淡淡:“我既然?说?得出,自然?做得到。”
首领仍是不信:“你除了身上?兵刃,把衣裳鞋袜脱了再过来。”
谢钰低垂下眼,拔出腰间软剑扔到一旁,他就势解开革带,只留一件中衣。
临近年关,长安天气寒冷,地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霜雪。
在冰天雪地中,他神色不改,赤足一节一节踩上?了台阶,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中衣,被寒风吹的翩然?作响,在风雪中如同一只振翅的白鹤。
确认谢钰身上?没藏任何兵刃,首领还是放心不下,又?扔了一把匕首到他面前,冷笑道?:“只要你肯挑断右手筋脉,我立刻放人!”
谢钰能拉开百石强弓,也能写下绝妙文章,靠得全是这只右手,右手的重要性不亚于他这条命。
谢钰只是稍顿了下,便折腰捡起匕首。
就在此?时?,国寺后面的一处禅房,忽然?烧起了滚滚浓烟!
......
沈椿并不觉得,谢钰会拿拓跋珠来换自己,她也不想让这些蹂躏百姓的异族得逞!
等那个首领走?了之后,她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这里应该是白马寺里的一处禅房,因为光线昏暗,所以大白天也烧着灯。
几个突厥人大概是没把她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只是捆了她的手腕便罢,门口有两个突厥人守着,沈椿不着痕迹地靠近烛台,忍着手腕被灼烧的剧痛,终于烧开了捆着她手腕的麻绳。
双手一得自由?,她速度极快地把蜡烛扔向了易燃的床幔,转眼屋里便烧了起来。
趁着屋里大乱的功夫,她撞开后窗便逃了出去。
第 41 章
佛寺后面刚刚起火, 谢钰眼尾一扫,便收到匿在暗处的暗卫给自己的信号,他?手持利刃, 反手一撩,就割断了那首领的咽喉, 鲜血顿时喷洒了一地。
佛寺外?早已?经藏匿好的弓弩手此时也万箭齐发,瞬息之间便结果了这些突厥人。
长乐见谢钰身上仅着一件中衣,慌忙取来大氅给他?裹上:“小公爷, 您可别冻坏了啊!”
谢钰脸上万年不化的寒霜终于有了碎裂的迹象, 眉眼间结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 沉声道:“别管我?,尽快找到夫人!”
他?肺腑如灼, 也不顾自己还光着一双脚,大步流星地要?去后面寻人。
恰在此时,部曲报道:“小公爷, 找到夫人了,夫人藏身在后院的水槽里!”
谢钰立刻转过头,就见部曲身后还跟着一道娇小人影,她脸上蹭的全是黑灰,身上却湿淋淋的, 一副狼狈不堪的可怜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