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可?以试着慢慢了?解他,信任他。
出门的这段路上,她甚至主动问起?他的差事:“最近城里和镇上的瘟疫还在扩散吗?你排查的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儿,谢钰面色微见凝重:“说来也怪,城镇上新得瘟疫的病患,我已经集中把他们安排在各大医馆里了?,轻易不得外出走动,按理来说,不至于继续传开,但最近每日都新增的病患,这说明...”
沈椿如今反应也快了?许多,下意识地?接口:“说明把疫病带到城里的病源还没?被找到,还在四处乱走。”她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蓟州都要沦为人间?炼狱了?。”
再这样传下去,百姓遭罪就不说了?,谢钰染上疫病也是迟早的事儿谁让他是打头阵负责的呢!
谢钰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今日打算调动所有差役排查病源,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把那人找到。”
沈椿迟疑着问他:“胡成文能?同意吗?”
谢钰眼底泄出一丝冷锐:“由不得他不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做事儿素有决断,沈椿就不再多问,她忽的想起?一件事儿:“对了?,你知道?吗?我瞧胡成文好像病了?。”
谢钰脚步一顿:“哦?”
第 106 章
沈椿见他有兴趣, 便回忆了一下:“我?瞧他眼底有血丝,走路有些?摇晃不稳,面上隐隐透着青灰, 不过具体是不是真的病了,生?了什么病, 得观面探脉之后才能断定。”
谢钰闭目思索片刻,忽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图纸:“你瞧这个。”
沈椿探头?瞧了眼,居然是良驹镇的地图, 只是地图上用朱笔密密麻麻点了许多红点, 她奇道?:“这是什么?”
谢钰耐心?解释:“是一张瘟疫的防控图, 用朱笔点的地方,就是病患的住所, 昨日才堪堪绘制完成。”
这地图绘制的清晰无比,一眼看去?,病患出自何处一目了然, 沈椿很是惊叹了一下,才道?:“呀,城东得病的人好多。”
谢钰微微颔首,又道?:“城东地势高,地段好, 镇上的官府就建在这里,近来?为防治疫病,州府也派来?了不少官员和人手?, 都是住在城东的。”
沈椿想了想:“这么说, 疫病有可能是这些?官员传开?的?”她忽然灵光一闪, 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怀疑胡成文就是那个病源吧?!”
曾经谢钰谨记女子不得插手?外事的祖训,从不和她谈及公?事, 没想到今日他只是稍加点拨,她便如开?了灵窍一般,转眼就想到了紧要的地方。
谢钰目光晶亮有神,定定瞧了她一时,才颔首:“我?的确有此疑虑。”
他沉吟道?:“所以瘟疫病患都集中?看管治疗了,疫病却还?源源不断地外传,原本有效的防疫法?子到现在都收效甚微,一定是有未被发现的病患还?在外自由走动,现在所有百姓都不得随意出入,所以我?便猜测,病源可能是个官员,品阶还?不低,昨日这张地图绘制完成,更证明了我?的猜测。”
他又冲她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件事,可称得上帮我?大忙了。”
几乎立刻帮他锁定了病源是谁。
沈椿却觉得不大靠谱:“胡成文那人惜命得很,看着忙里忙外,其实都不跟病患接触,每回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他怎么可能染病?”
她说着说着都觉得灰心?:“再说就算是胡成文,他不承认,你又能拿他怎么样?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是从三品刺史,都大你多少级了。”
官场等级森严,就算谢钰行事,也得依照规矩律法?,他总不能带着大夫强冲进刺史府给胡成文看病吧?要真这样,只怕他还?没碰到胡成文衣角呢,就被押入大牢受刑了。
胡成文正愁找不着谢钰的把柄呢!
谢钰唇畔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只管安心?便是,我?自有法?子。”
这人也真是有些?神异的,不管当二三品大员还?是从六品小官儿,都是这幅波澜不兴胸有成竹的姿态,沈椿咕哝道?:“你没什么不安心?的,你别牵连家眷就是。”
她把风灯和油纸包塞进他手?里:“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当差吧,仔细错过了点卯。”
谢钰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冲她一笑。
州府里品阶最高的官员便是刺史,小到衣食住行,大到律法?政策,都由他拍板来?定的不过蓟州这地方却有些?特殊,府城里住着一位郡王,因他生?母出身不高,和皇上也关系平平,所以素来?行事低调。
谢钰骑快马去?了趟成郡王驻地,也不知他如何劝说的,郡王当天有了动静派出王府里几位得用的太医,给所有参加防疫的太医都诊一次脉。
这利人利己的好事儿,又是郡王亲自发话的,大家自然欣然参加独独胡成文心?惊肉跳。
他生?怕被王府太医查出不对,刚收到风声,便立马动身去?了乡野,只推说有公?务在身,没空回来?瞧病把脉,王府的太医在镇上待了三天,他就在乡野躲藏了三天,直到几个太医回去?了他才敢重新返回衙门。
长乐却神色愤愤:“本以为这回能把那老东西给揪出来?的,没想到竟让他躲过去?了!”
谢钰翻过一页卷宗,神态自若:“无妨,我?已经能确定,胡成文就是咱们这几日苦寻的病源。”
长乐面色忧虑地提醒:“大人,咱们知道?了也没用啊,那老东西不肯承认自己得了疫病,咱们又无法?证实,还?不得由着他继续在外逍遥,为了他一己私欲,不住把疫病外传!”
他连连叹气?:“这些?日子已经有七八百人因疫病而死,再放任下去?,只怕整个城镇都要沦陷,咱们恐怕也逃不开?。”
谢钰摇了摇头?,微微闭目,叫来?长乐低声吩咐了几句。
长乐眼睛一亮。
第二日,病源可能是城中官员的消息便在城里传开?了,其他官员都是切过脉确诊过无恙的,独独胡成文巧之又巧地避过了检查,众人不免心?生?疑窦,对胡成文也多了几分警惕,出入都躲着他走就连他往日的心腹都对他避而不见。
胡成文隐瞒自己患病,连静心?修养也不敢,为的就是不让大权旁落,如今底下的人都对他敷衍搪塞,对他的指令也搁置不理,他这个刺史就如同被架空了一般!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去?安心?养病,等痊愈之后再重振旗鼓了,闹的如今不上不下,短短几日,他的病情就已经加重不少,连着呕血两?次,偏还?得人前硬撑着!
感受到手?中?权势日渐流失,胡成文越发癫狂,为了巩固权柄,他特意下达了好些?故意刁难人的条令,一会儿让人半夜巡城,一会令人早起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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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的底下怨声载道?,对他的不满日益加剧。
谢钰巡城完毕,天已然朦朦亮了一线,他骑马往回赶的时候,正路过集市,一个卖胭脂口脂的女娘刚开?了门儿,各色胭脂口脂盛在精致的瓷钵里,离远便能闻见一股杂糅的脂粉香气?。
她张口吆喝:“今儿新到了五套“菩提春”,这可是府城最时兴的颜色,显得人白里透红气?色极好,先到先得,错过了可就再没有了!”
她话音刚落,几个原本就在门口蹲守的女郎立马一拥而入抢夺起来?,动作之快,令谢钰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