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就在篱笆边儿等着她,见到?她出来,才抿了抿唇:“你不是说要给我预备伤药吗?”
沈椿哈欠连天,有气无力地道:“我去给你拿。”
她转头就抱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谢钰瞧见,脸色却?更难看了,他咬字极重:“你可?知道,我?这一去,今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沈椿默了下,才道:“...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谢钰定定瞧了她许久,一把从她怀里接过包袱,头也?不回地翻身?上马。
仔细瞧去,能看见他肩背绷得极紧,骑马的姿势也?颇为僵硬,直走到?村口,长乐才忍不住提醒了句:“大人,夫...额,沈娘子回去了。”
谢钰回首望去,远远地就见她房门紧闭,显然是回去了有一会儿了。
长乐哭丧着脸:“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钰自然不是真的要走。
这些日子他很明显地察觉到?,昭昭待自己不同以往,两人间隐隐有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暧昧默契,昨日两人明明已经那般亲密,离捅破窗户纸就差一层了,她居然还是这般狠心。
谢钰意识到?,在这样下去,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进?展,所以他干脆想了这么一个欲擒故纵的法?子。
莫说张口挽留了,只要她露出一丝不舍,谢钰也?有把握逼着她接受自己。
谁料,她竟是这般心硬如铁,他反倒把自己逼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他闭了闭眼?,几近绝望。
他甚至开始怀疑,两人之前?的暧昧牵连,曾经还是夫妻时的浓情蜜意,到?底真是存在过还是他太过绝望幻想出来的?
若是他没尝到?半点甜头也?就罢了,偏偏就在前?日,两人还同塌而眠,她还甜蜜蜜地唤他名字,短短一日,他便?尝到?了天堂地狱般的落差。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强行把她带回去,硬是锁到?自己身?边。
他在风口待了许久,嘴唇几不可?查地颤了下,才道:“先进?山吧。”
长乐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
谢钰刚一走,沈椿就感?觉到?了一丝不适应,也?没心思再干活了,盘着膝盖坐在炕头发愣。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她能瞧出来,谢钰在向她讨要名分?,昨天听说他要走的时候,她真的慌张起来,甚至差点就开口留他了。
谢钰这些日子做了这么多,她不是没有瞧见,但她一旦开了口,俩人真就要纠缠一辈子了。
她真有和谢钰过一辈子的打算吗?
她害怕孤独,害怕忽视,害怕否定和厌弃,想要喜爱和陪伴,渴望有个人对她一辈子不离不弃,这些谢钰能做到?吗?
他心怀家国,是个光明磊落的能臣,有这样的官员是江山社稷之福,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真的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谢钰为了家国大义抛下自己。
她根本没办法?信任他。
所以,她夜里冷静下来想想,他走了反而是好事儿,两人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总要有一个结局。
沈椿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才背起药箱出了门儿。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家家户户都喜喜洋洋贴上了对联窗花儿,就连在镇上或者府城帮工的都回了乡下过年,没想到?随着乡下百姓渐多,附近几个村子不少人都染上了寒症,沈椿本来想年初一去镇上给师父拜年呢,也?因为这场寒症耽搁了。
她和村里的几个游医忙着问诊开汤药,原定的拜年时间也?耽搁了。
没想到?寒症没有因此而遏制,反而越演越烈,附近三个村子的人竟然有七八成染了病,沈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几个村子的里正?急匆匆上门来问情况,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道:“小?沈大夫,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咱们村里的这些人得的真的是寒症?”
“是啊是啊,往年冬天也?有得寒症的,能有三五个病的就差不多了,今年居然到?了七八成。”
“我?小?孙子现在还发着高热呢,您能不能过去看看?”
沈椿脑袋都快炸开了,忙抬手:“大家稍安勿躁,先听我?说。”
她话音刚落,屋里霎时安静下来,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沈椿犹豫半晌,才道:“我?怀疑...咱们几个村子的病,极有可?能是疫症。”
其实她也?拿不准,因为从她给病人号的脉象看,的的确确就是寒症的脉象。
但寻常寒症怎么可?能散播得这么快?这分?明是瘟疫的征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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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可?不是小?事儿,若实在久治不愈,屠村灭阵都有可?能,屋里短暂的静默之后,立马炸开了锅。
沈椿不得不再次开口:“你们先别吵,这样,我?亲自动身?去一趟城里,把情况告知师父,请他亲自过来一趟,若真是瘟疫,这病恐怕只有他老人家才能治了。”
她日日都给自己诊脉,最起码能确定自己并未染上寒症,这样也?不至于把这病传播到?镇上。
她想了想,又表情严肃地叮嘱:“在我?回来之前?,你们都得通知各家族长,约束好各自村里的人,绝对不能再扎堆儿聚会,无事也?不得外?出走动,听懂了吗?”
在乡里乡下,里正?和族长说话比官府还管用,众人听她说的严重,忙正?色应了。
沈椿说走就走,连行礼都没带就准备驾着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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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没想到?她还没走到?村口,就听到?一阵马蹄飞踏和兵刃碰撞的声?音,她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