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妙的是,沈椿还听说了一个消息,良驹镇上住着一个极有?名?气的老太医,他告老还乡之?后便?居住在?此?,这两年身体不大结实,害怕自己一身医术无人传承,所以便?放出消息,想要收一名?关门弟子。
沈椿在?乡下的时候都是给牲口?治病,所以制药的时候老是拿不准量,时常闹出笑话来,她早就想找个人系统地学习一下医术了,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决定在?这儿定居了。
她在?医术上颇有?天赋,更难得的是她还识字,周太医自然心动,等见了人才发现她是个女子。
女子行医颇多不便?,他本来想找个由头拒了,沈椿十分诚恳地道:“本朝虽然风气开?放,但仍是有?不少女子患了内症不好意思请大夫诊治,小病拖成大病,因此?丧命的也不在?少数,医者父母心,您就当成全我的治病救人之?心吧。”
当大夫的,医术高明还在?其次,最重要的便?是怀有?仁心,周太医觉得她心思纯善,是个可造之?材,犹豫一夜之?后,终于同意收她当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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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医身家富裕,对弟子也颇是厚待,包一日三餐就不说了,每个月还有?不低的月俸,沈椿暂时不必为生计发愁了。
她既然决定了要在?这儿扎根,买房买地都是必要的,她先拖牙人买了十亩良田,交给佃农去种,自己又?在?县城里转了几圈,终于定下了城西的两栋房子。
牙人介绍道:“这两套房原是兄弟俩住的,后来当弟弟的经商发了大财,带着哥哥去了城里享福,这两个一进小院便?打算一块卖了。”
她压低声道:“他急着出手,另一套就是半卖半送,只要您打算一起买下,多加二两银子就给您。”她又?道:“到时候您是租是卖都有?的赚,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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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的,买下吧,保管赔不了。”
沈椿孤身一人,一进院子她都嫌大呢,本来想拒绝,但这价钱实在?划算,她犹豫片刻,点头道:“成,房子我买下了,到时候转租还得麻烦你帮我留心。”
牙人笑:“您放心,咱们镇上行商最多,房子不愁租不出去的。”
沈椿急忙补充:“得是正经人家才能租,可不敢乱租。”
俗话说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沈椿对外统一说自己是死了夫君逃难来的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的安全和名?声自然是第?一位。
牙人晓得这个道理,郑重点头:“那是自然。”
没想到她租房的消息才传出一天,牙人就笑嘻嘻地上门儿:“沈娘子,我给你找着租客了。”
她挥着帕子,眉飞色舞地道:“他是城里过来办公差的官员,正儿八经的进士,三十出头,瞧着话少又?文秀,直说你这里清净又?雅致,一来就指明了要租你的房子。”
她又?道:“他人就在?门口?等着,不如你们先见见,如果?合适,咱们今天就把契书签了吧?”
今天拢共有?三个租客上门,一个是满脸横肉的屠户,腰间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一个是来做生意的行商,来的时候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沈椿身上了,看来看去,这个当官的是来的人里最靠谱的了。
沈椿点头:“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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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人走?出去招呼了一声,很?快领着个三十来岁,面容普通的文士走?进来。
这人相貌虽然不出众,却?一身磊落书卷气,眉目湛然有?神,让人一见便?生好感。
相由心生,沈椿一见这人气质,心里便?有?七八分肯了。
唯一让她奇怪的是,这人身形气度有?点眼熟,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牙人就见机介绍道:“沈娘子,这位是同知大人。”
她又?对着同知道:“大人,这是沈娘子。”这年头女子孤身独居却?是奇怪,她怕别人误以为沈椿是外室暗娼之?流,便?又?添了句:“她几个月前才死了夫君,一路逃难到这儿的,很?是不易呢。”
她话音才落,就见那位同知大人面色浮动,眼神霎时诡异起来。
第 83 章
牙人又笑道:“这位同知大人暂时先租一年的, 等以后有需要了再续租。”她又转向那同知:“大人,沈娘子的条件要付足整年的租金,还得再付半年的押金, 等您确定不续租了,押的这些钱会退还给您, 您能接受吗?”
同知轻轻嗯了声。
牙人又道:“您在这里住着,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来寻沈娘子, 但?她毕竟是女子, 晚上入夜之后, 白天?天?亮之前,您最好别?来敲她家的门, 如果有什么事,也尽量提前知会一声,您看这样行吗?”
其?实这条件颇为?苛刻, 沈椿已经做好准备等着他讨价还价了,但?那位同知大人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又颔首:“自然。”
沈椿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牙人又问沈椿:“沈娘子觉得如何?”
自从这位同知进来,沈椿就感?觉他目光牢牢地锁在自己身?上,等她转眼去看, 又看他神色如常。
她压下心头的一缕怪异,左思右想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便点头:“我觉得挺好。”
这生意做的着实让人心里舒坦, 牙人眉开眼笑, 从怀里抽出?一式三份契书:“既然这样, 咱们先把契书签了,您今日就能搬进来。”
这契书上不光要写名字, 还得写日期租金和房东租客的一些额外条件。
之前在谢府的时候,谢钰倒是敦促着她日日勤奋练字,但?自两人闹和离之后,她在学问上便有些懈怠了,提笔的时候有几个字居然忘了怎么写。
她左右瞄了眼,见那位同知大人和牙人已经堪堪写完了契书。
她脸上臊得慌,掩饰得用笔杆搔了搔头发,抓耳挠腮地想着那个字该怎么写,背后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行云流水地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他的动?作自然极了,就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以至于沈椿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她回神,一把便要甩开他的手,没想到对方先一步松开了手,垂睫道:“抱歉,这时候之前教人习字养成的习惯。”
沈椿被他握过的手背还有些发烫,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他被沈椿直勾勾瞧着,不觉有些口干,又慢腾腾地道歉:“冒犯娘子了。”
喊她沈娘子的人多了,但?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缠。
他声音低沉,吐字略微压着,沈椿心头怪异感?觉更甚,但?现在契书都签了,她也没法把人撵走,只能暗自提醒自己多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