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并未收拾,好像着意留给谁看似的,各处都挂了大?红的彩绦,床前还燃着一对儿?手臂粗细的龙凤烛。
龙凤烛将将烧尽,艳红烛泪顺着灯盏滴了下来。
一寸一寸扫遍,谢钰静默无?语,立在房中半晌,忽的弯下腰,重重咳了几声。
长乐就见他指缝里?淌出?几滴血迹,可见急怒攻心,他大?惊道:“小公爷!”
他上前想扶住谢钰,被他抬手拦住。
谢钰唇角沾血,面容凄艳,神色却清冷如初,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弋?
。
“继续追。”
他漠然至极地道。
第 70 章
自从谢无?忌刻意?布置的喜堂被谢钰瞧见?之后, 他便跟疯魔了?似的,四下围追堵截。
便是谢无?忌都没想到,谢钰居然也?有这般失控的一天, 他只能把?人?分成两路,一路照常走陆路官道故布疑阵, 他自己则带着沈椿上了?水路。
哥舒那利乔装成汉人?被他打发去了?另一路,为防止意?外?,他冒充行商, 带人?混入了?一艘以富贵著称的客船。
除了?这些, 他对沈椿称得上溺爱了?, 近来天气炎热,沈椿这辈子头一回坐船, 居然落了?个晕船的毛病,躺在床上什么都吃不下去,谢无?忌就神通广大地搞来了?新鲜的瓜果和鲜酪, 亲手给她做冰酪吃。
说句没出息的,沈椿长?这么大,从来没人?对她这么无?微不至过,以至于她都有点坐立难安的心虚,怀疑自己能不能配得上这人?的好作为报答, 她前两天还亲手打了?个络子送给谢无?忌。
谢无?忌亲手喂她吃完了?半碗冰酪,翻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要给她擦嘴:“我才买的帕子,你别嫌弃。”
沈椿不安地躲了?躲:“诶…你别这样, 我自己来就成, 我又不是小孩。”
谢无?忌仔仔细细帮她擦完嘴, 又亲手削了?个香瓜,切成小块给她:“你老实坐着, 小心起的猛了?又头晕。”
谢家规矩大,饭前不让吃生冷的东西,沈椿因此?挨过好几回训,她看?着银签子上那块冰冰凉凉的甜瓜,本?能地迟疑了?下,才张嘴叼了?。
她这样瞻前顾后,活像只雪兔子似的,谢无?忌既心中生怜,又恨不得揉进?怀里摸上两把?,不知道怎么样疼爱才好。
喂她吃完水果,谢无?忌才抬了?一张精巧案几,上面放着薄粥和几样小菜,他手臂一转,居然直接把?案几放在她床上了?。
沈椿立马要掀开被子坐起来,嘴里直念叨:“哎别别别,这可不成,这不合规矩。”
要是让谢钰看?见?她敢在床上吃饭,估计她能被关禁闭关到寿终正寝。
谢无?忌把?碗筷塞她手里,笑话她:“我都不嫌麻烦,你啰嗦什么?人?活着是为了?舒坦,又不是为了?守规矩的。”
小椿以前可不是这样别别扭扭的性子,如今这个规矩那个礼数的,不用问谢无?忌都知道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他快烦死谢钰了?,自己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还非要把?小妻子教成个小古板。
想到这儿,他对骗走沈椿的事儿再没半点愧疚,反而开始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做了?大善事儿,她落在谢钰手里岂不是要坐一辈子牢?
沈椿看?着案几出神。
谢钰极重规矩,两人?刚成亲那会儿,他就很明确地说过,妻子并不只是他的妻子,而是谢家的宗妇,他对妻子有着很高的期待。
谢无?忌却完全相反,他是百无?禁忌,对她尤其纵容,几乎拿她当个孩子待,可以说他完美地符合了?她对于被爱的认知。
这种感觉让她感激又忐忑,有时候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值得被人?这样对待。
她提起筷子扒了?口饭,果然,不用考虑坐姿仪态,不用考虑有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吃饭就是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棒,吃饭就该这样大口大口的。”谢无?忌夸她,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只要你愿意?,踩到我的脑袋上也?行。”
她一上船就恹恹的,今天难得多吃了?半碗饭,谢无?忌终于能松口气,盘算着等到下一个落脚点给她买几盒山楂丸子吃吃,再买一些女子常吃来补气养颜的燕窝阿胶之类的,鲜酪也?该多买点了?,她爱吃冰酪。
瞧瞧这小身板瘦的,一点儿福气样儿也?没有了?,该好好养养肥才行。
吃完晚饭,谢无?忌又陪她说了?会儿话,直到深夜两人?才分房睡下。
子夜时分,客船在码头停靠了?片刻,又悄然无?声地驶向了?下一个码头。
第二?天早上,沈椿的晕船症状减轻了?许多,谢无?忌打算带着她去甲板逛逛,俩人?下楼才下到一半儿,他脚步忽的一停,眉目渐渐凝重起来。
他转头看?向沈椿:“你先?回房,不管有什么动静都别下来。”
沈椿疑惑道:“怎么了??”
谢无?忌扯了?扯唇角:“讨人?嫌的追来了?。”
他目送着沈椿回了?房间,身子一跃,直接来到了?客船一楼的大堂。
果然,一楼被整个清空,只余下了?一桌一椅,和一个素色的人?影。
那身影修长?如玉,临风坐在窗边,衬着窗外?的河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似风采过人?的河神。
这样的风采气度,再给他一辈子怕是也修炼不出来,谢无?忌凝眸瞧了?片刻,又抢先?开了?口:“老三,你怎么过来了??”
他唇角一挑,大步走到谢钰面前,腰间络子随之轻摆:“莫不是听说我成亲的消息,特地赶来看?看?你嫂子?”
话音刚落,他如愿看?到谢钰变了?脸色,那眼眸冷的犹如寒潭一般。
他目光掠过谢无忌腰间的双喜结,冷冷道:“我为什么而来,你心里清楚。”
他却没被谢无?忌牵着鼻子走,从袖间取出谢无?忌这半年来陆续变卖产业的文书?,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五个月前,你断断续续和哥舒苍有所往来,然后就开始陆续变卖家产,将产业换成金银。”
谢钰解决问题的思路很简单,谢无?忌有和突厥人?勾连的嫌疑,他作为家主,完全有资格在谢无?忌真正犯下大错之前,把?他强行带回谢家问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