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清炖吧。”
关越不能吃辣,她看着爸爸买的一小袋干辣椒,叹了口气,在他准备往牛肉汤锅里放辣椒前,拦住了他。
“行吧,”江行远忍住往锅里倒一整袋辣椒的想法,“反正也没明火,清淡点挺好的。”
看着江行远那边已经接近收尾,准备下锅炒蔬菜,江颐走到靠近卧室的回廊处,江颐才把一直在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拿了出来,看着对面发来的视频申请,点了接听。
“我大概还有5分钟到,”关越看见她的脸微微笑了一下,视频背景音乐是车载音响放出的黑人女歌手说唱。
“……让Issac把音乐关了,”江颐揉了揉额头。关裕这人听的歌,歌词实在露骨,平时私下大家嘻嘻哈哈还好,万一被爸爸听到,关越这原本就是负数的印象分又要被倒扣一百。
关越只是转头给了个眼神,背景音乐在副歌渐起时戛然而止。
“待会让Liv下来,有些东西需要她帮我一起带上去。”
江颐点点头,“Issac待会留下来吃饭吗?”
“我不,”关裕比关越先开口,“我怕被误伤。”
“不过如果Gia需要的话,我可以在楼下待一会儿,待会你要是受不了可以下来,咱俩一起抽根烟,你再上去。”
“Issac,”关越语气凉凉地开口,“你想和谁待一会儿?”
“……我待会就走,公司还有事要忙,你们慢慢吃。”
关裕停下车,余光偷瞄自家大哥的脸色,连忙推开车门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替他拎行李。
江颐挂断视频,又探头去看看厨房,心跳越来越快。直到门铃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见江行远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餐桌旁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副认命了的样子去开了门。
他的助理替他拿着礼品,Liv则替他拎着行李箱,大少爷本人则两手空空,优雅地站在一边。他看见江颐脸上有些紧张的表情,宽慰她似的笑了笑,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进了家门。
Liv替他将东西一一摆放规整,江行远礼貌性地和他寒暄了两句,和他浅浅握了握手,示意他入座。
“江叔做饭还是很好吃,”关越接过江行远递给他的汤碗,喝了一口清炖的牛肉汤,微笑着夸赞道。
“很高兴听到你喜欢,”江行远也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开始问起关越最近的生活。
父亲确实是健谈的人,江颐暗自想着,但此时他谈的东西和关越想和他谈的毫不相关。他们一直聊着最近的经济状况和政治走向,又聊到最近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对哲学的影响,最后谈到法国那本获得雨果奖的新书。
江行远的态度很亲切,就像在对待很熟悉的小辈一般,但也仅此而已。
饭吃到最后,江颐沉默着,看着窗外路灯洒进来昏黄的光线,又看向父亲和关越的侧脸:“有点饱了,我出去散个步,顺便带罐罐去洗个澡,你们收拾?”
“待会儿我来收拾,”关越坐着没有动,笑着去看她起身的动作,“外面很冷,让Liv陪你去吧。”
江行远点点头,顺便叮嘱一句:“带好围巾,小心着凉。”
江行远看着江颐背着宠物包出门后,转头看向关越锐利的眼睛。
“关越……”
“江叔……”
两人同时开口,关越带有歉意地笑了笑:“您先说。”
“关越,我想我可以开门见山一些了,”江行远的脸色冷淡下来,“我不同意。”
关越手指动了动,毫不意外地微笑着:“可以麻烦您告诉我原因吗?”
“恋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组合,”江行远说得果断,“我不会让念念,进你们家的门。”
“江叔,过去是我没能力保护好她,但现在因为我可以,我才站在您面前,请求您让我和念念结婚。”
“至于我父亲……”
江行远打断他:“关越,我知道这段时间很多事都是你做的。我也确实承认,你和你父亲不同。但归根结底,很多事因关家而起,关家却隐身背后,桩桩件件,你们谁手里不是沾满鲜血?这么多年,靠近你们的,谁又有好下场?”
“江叔,如果我能保护好念念,让一切水落石出,等尘埃落定,您会同意我和她在一起吗?”
江行远看着对面男人眼里的恳切,闭了闭眼,沉声道:“不会。”
关越自嘲似的笑了笑:“我能明白,如果我有一个像念念一样阳光自信、乐观积极的女儿,我也不会接受她嫁给一个满身戾气、满手血腥的人。”
“江叔,我真的很爱很爱她。”
关越看着江行远冷凝的脸:“我今天来,不是来请您把念念嫁给我,而是请您同意,让我一直陪在她身边。”
“关越,你不适合她。”江行远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当年我把她太早地送走,和她妈妈在她还对人生一知半解的时候缺席。当初我没有反对你们在一起,是因为我看到我的女儿仍然拥有对爱的正确且健康的认知,她懂该牺牲什么,又该保留什么。”
“我并不是因为认可你而保持沉默,而是当时我为我女儿感到自豪,她清醒理智地爱你,内心强大又坚定。”
“可是后来,你们分开,关越,你该知道,这不是意料之外的事。”
江行远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合适。你的爱保护她,但也在伤害她。”
关越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桌下的手微微颤抖,闭上眼承认:“一直以来,是念念一直不断地在教着我怎么去爱,我进步的太慢了,念念包容我太多。是我高攀念念,那些我做的不对的,我都会努力去改,我不会的,我也会努力去学。”
“我并不想要折断她的翅膀,我想要的只是她在飞的时候,我还能跟在她身旁。”
江行远沉默了一瞬,反问他:“所以你用了什么办法来爱她?出让利益还是身份绑定?”
“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在婚前无条件交给念念。我也会义无反顾地爱她,保护她,照顾她。我只要她给我的一点爱,和陪伴。”
“江叔,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江行远没有回复他的话,只是冷淡地站起了身离开那个座位,对他说:“这是念念的房子,我无权让你离开或留下,但你记得询问她的意见。”
关越摩挲着江颐坐过的那张椅子,失落地笑了笑,动手收拾着桌子上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