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迟遇,迟到的迟,遇见的遇。姐姐可以?像我爸爸妈妈他们那?样,喊我…小遇。”
说?到爸爸妈妈时,迟羽默的声?音就已经带着哭腔。再到那?声?“小遇”说?出口,眼?泪也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从领口滑进了时悠晚的脖子里。
时悠晚震惊不已,却被迟羽默的眼?泪一烫,迅速从震惊中抽神,抚着她的背,轻声?唤她:“小遇。”
……
尽管心中有诸多困惑,但?时悠晚给到迟羽默的依旧是无条件的呵护与怜惜。
回房后,陈涵端了一碗粥上楼,时悠晚哄着迟羽默,一勺一勺地喂,本就不多的一碗粥,还是两人一人喝了一半才喝完。
浴缸放好水,迟羽默像木头人一般由着时悠晚耐心帮她脱衣服,帮她洗澡,帮她吹头发,然后上床躺下。
她很难受,心脏、喉咙,好似皮下的每一根血管都堵得慌。
被人骂“杀人犯之?女”,她早有预料。
所以?她真正难受的不是这个。
她难受的,是又那?么清晰地回忆了一遍当?初被绑架时他们一家三口所经历的无助与绝望。
仿佛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哀求声?就在耳边,仿佛父亲被逼下跪学狗求饶,再自?断一条腿的画面就在眼?前。
这些都只有她知道,都只有她记得。
她侧躺在床上,倾涌而出的眼?泪打湿了枕头,连绵不断的抽噎声?牵动着时悠晚的心。
时悠晚也由此断定,迟羽默是真的恢复了10岁前的记忆,而不仅仅只是在网上看到了“迟遇”这个名字而已。
“小默,睡一觉就好了。”她坐在床边,俯身亲吻迟羽默的鬓角。
没有帮她擦泪,没有笑话她哭湿了枕头,甚至都没有陪她一起哭。她是想?让小默知道,外?面风雨再大,家里始终都会?是能保护她的宁静港湾。
她会?如常地接纳她的一切,像每个普普通通的夜晚和清晨,会?和她一起睡去,再一起醒来。
柜子上手?机震动,时悠晚扫一眼?,是沈沐汐。
她拿了手?机走?到阳台上接听,迟疑了一下,未将窗户关上。
“时总,为了尽快找出源头,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差点没把自?己?给卖了。”
“我会?给你补上。”
“源头就在咱们垠州市,在你眼?皮子底下,严家。”
严家。
时悠晚捏着鼻梁,无声?自?嘲。
因为自?热搜爆出以?来,她真的没想?过会?是萧奕做的。萧奕才回严家,又哪有闲工夫将歪心思放在小默身上?
既然是萧奕自?己?选择了要认严定钧那?个禽//兽为父亲,那?萧奕下一步要做的,应该是从严家拿到更多能够弥补她和母亲的东西,这才是时悠晚所认知的萧奕。
而不是……
“不查不知道啊,严定钧新认的那?个女儿?,她的养父母是你手?底下的人。这关系乱得,我都有点弄不清她是冲你还是冲默雨。”
“小默的户口做过多次迁移,没有机关内部人员的违规操作,她不可能查到铜安镇。”时悠晚说?道。
“这不废话。当?了严家多久的女儿?,她就鬼混了多久。我这儿?还从垠州那?边的狗仔手?中搞到了不少官商富二代们精彩绝伦的私照,你要不要看看都有谁?先说?清楚啊,只能看,不能拿出去用,要讲规矩。”
有些狗仔就是靠偷拍这类照片卖高价营生的。
时悠晚当?然懂。
“嗯,发我吧,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那?网上的事儿??”
“交给律师。默雨是你们的艺人,该怎么维护自?家艺人的权益,沈总心里必然有数。”
回卧室前,时悠晚就在心里跟萧玉贞道了歉。
说?她这次没办法再宽容萧奕的所作所为了,萧奕伤害了她最爱的人,得为自?己?的恶劣作为付出代价。
时悠晚没关窗,就是没想?瞒着迟羽默。
迟羽默也确实听到了。
由于走?去阳台时没穿外?套,时悠晚浑身都被寒风吹得冰冷。
接电话那?会?儿?没多大感觉,进来后的冷热交替刺激到神经,不禁哆嗦一下。
她想?进浴室用热水冲一下手?再上床,却在弯腰将手?机放回床头之?际突然听到床上的人说?:“交给律师就有用吗。”
时悠晚僵着腰,手?指也还捏着手?机,一个简简单单的放手?机的动作,她竟都完不成了。
“我父亲杀人是事实,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也是事实。她没有造谣,她只是把一件沉埋多年的事实再次翻出来,送到了爱吃瓜的网民口中而已。”
“律师、律法,能奈她何??”
迟羽默的眼?神由伤心悲戚渐渐变得阴鸷狠厉,“如果所有的伤害都能用量化后的刑罚来抵消,那?我父亲就不会?成为杀人犯。”
时悠晚,你可怜萧奕的时候,可曾有过底线?
我是你的底线吗?
迟羽默说?这番话时并未看着时悠晚,她紧紧地闭着眼?,想?象父亲绝地反杀的场景,也想?象父亲一跃而下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