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怔怔地望着皇帝：“陛下愿将我放回去？”

“朕

要对付的，并非女史。”皇帝道，“女史亦有家人，父母之心，朕岂会不知？朕方才对女史说的那些，不过是朕心中所想，女史若不愿，朕亦无强求之意。何去何从，由女史决断。”

周围一片寂静。

无论王熙、张茂、蔡瑜还是卫琅，每个人都知道皇帝此举意味着什么。

他说是由虞嫣自己决定，但其实是逼着她选择，要么跟萧寰断绝关系，要么跟家里断绝关系。而斩断后路的关键，现在就掌握在了皇帝的手上。

虞嫣望着皇帝，只觉一切都荒谬得很，全然不可置信。

正当僵持，突然，院子外面传来些喧哗。

未几，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颀长地身影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正是萧寰。

他似乎走得很急，身上的大氅还披着，没有来得及卸下，风尘仆仆。

看到他，卫琅只觉自己那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抹抹额头，上面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虞嫣和众人一样，看到萧寰突然现身，很是意外。

方才，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冷静坚强，不让自己陷入混乱。可不知为什么，蓦地看见萧寰走出来，心头有一股情绪忽而涌起，仿佛洪水，将脆弱的堤坝冲毁。

鼻子里酸酸地，虞嫣的眼眶一下红了，漫上水光。

但脚下却似生了根，她没有上前，只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只见萧寰的面色沉沉，未几，已经走到了皇帝的跟前

。

“拜见父皇。”他声音清冷，而后，下拜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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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决断（下）

萧寰突然来到，几乎让所有人又惊又喜。

唯一例外的，大约只有皇帝。

他看着这个刚刚拿下京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儿子，脸上毫无异色。

“京城如何了？”皇帝问。

“京城安稳无恙，袁氏等一众叛逆皆已押下，等候发落。”萧寰说罢，道，“未知父皇今夜驾临这旧宅，意欲何为？”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质问。

众人皆面色一变。

皇帝目光深邃，缓缓道：“朕意欲何为，已在眼前。卿抛下京城，深夜追至此处，亦不出朕所料。”

萧寰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皇帝却让张茂上前，将手中的两只玉司南放到他捧着的漆盒里。

那漆盒有左右两边隔层，张茂小心翼翼地接下，随即将各自盖好。

“入内说话吧。”皇帝对萧寰道，说罢，径自往屋子里走去。

萧寰望着他的背影，少顷，忽而看向虞嫣。

虞嫣也看着他。

那眼睛红红的，彷徨而迟疑。

“莫怕，有我。”他低低道。

虞嫣没回答，道：“他要是非要那么做，怎么办？”

“他不会的。”萧寰停顿片刻，补充道，“我不会让他如愿。”

那目光很是坚定，虞嫣与他对视着，仍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萧寰却不多言，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外面的几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等该如何？”过了一会，卫琅小声道，“可入内么？”

王熙望着那屋子里透出来的光，摇摇头：“入内做

甚，在圣上面前，还有比子昭更能说上话的人么？”

卫琅想了想，觉得也是。

“殿下果真能将陛下说服么？”他感叹道，“若是陛下一意孤行，那边可就再也过不去了。”

王熙没答话。他望着屋檐下的灯笼，明亮的光照，将周围染上了一层蜜金色，微微刺眼。

恰如那日黄昏时的余晖。

他和滕蕙走在街，影子斜斜，拉得老长。

她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说个不停，毛线帽子下面，长长的头发在轻风中拂动，发尾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