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儿安慰着“别怕”,又与家丁合力将李春风从地上拉起身。
“你放心,我带着她走。”李萱儿强撑住没腿似的李春风,对家丁说,“你快回去帮帮二爷。”
家丁见有可靠的人在此,自然不多停留。
待家丁走了,李萱儿带着李春风往树林深处去,一路上都在劝慰她:“你放心,二爷不会有事的,很快就来找我们。”
“他会不会像三哥哥一样,被杀了?”李春风问。
李萱儿垂眸瞥她,反问:“不好吗?”
李春风浑身一凛,陷入茫然似的。
李萱儿说:“刚刚那些杀手,难道不是你招来的吗?”
李春风木讷摇头,大脑空空。
李萱儿冷笑,什么也没说,箍着李春风的手腕,带着她越来越向树林深处走去。
李春风四顾茫然,这才问她:“二姐姐,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要去见一个人。”
“谁?”
李萱儿不答,只是越走越快。李春风一把甩开李萱儿,拔腿便跑,李萱儿尖叫:“抓住她!”
忽然,四五个黑影从灌木后蹿出啦,猛地将李春风扑倒在地上。李春风杀猪似的大叫也无济于事,四肢已被他们栓得牢牢的!
李春风被吊在大树上,双臂扭得几乎要断掉了,但她哭不出声来,因为嘴巴已经被人提前塞住了。
她脚下,一帮人正忙碌着,往大竹筐里塞石头,李萱儿环臂在旁冷眼看着,任凭李春风如何朝她投放泪眼,也无济于事。
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传来,不多时,一红衣女子快步走来,潇洒解下了肩上的斗篷,扔给身后的婢女。
“都准备妥当了?”女子冷声问罢,抬眼看向了李春风。
那目光,真如毒箭利刃似的,恨不得要将李春风给千刀万剐才解恨。
周围人包括李萱儿,都朝她行礼,唤道:“六姑娘。”
李春风身子一凛,心想仇家终于找上门了。于是她更惊恐慌乱地挣扎吼叫着。
赵若蓼示意下人将李春风放下来。她走上前来,狠狠捏住李春风的下巴,左右端详,如端详一个祭品。
她本生得过于刚毅的面庞上爬满了嫉恨的毒蛇,瞧着倒让李春风恶心。
“我上回真该淹死你,也省了后面这么多的麻烦。”赵若蓼毒蛇吐信似的,咬牙低声说。
李萱儿上前来,说:“今日淹死也不算太晚。”
李春风身子一抖,惊恐地看向李萱儿,李萱儿只回她一个冰冷的眼神。今日李春风找她,她迟迟不来,想必就是和赵若蓼准备今天的杀人计划了。李春风不明白,她究竟有多么恨自己?
“就这么淹死,恐怕便宜了她,更难解我心头之恨。”赵若蓼眼中冷光闪过,手上力道加重,李春风痛得不停扭动身体。
李萱儿很明白赵若蓼的苦衷似的,说道:“是啊。六姑娘同宋公子定亲,本是雍州城最让人艳羡的,谁曾想让这傻子全毁了,从风风光光的待嫁之女,成了别人嘲弄的对象,此恨的确该报。”
赵若蓼心中的鬼火被李萱儿挑拨起来,想起未婚夫婿为了这女人做的事,想起家族女眷的嘲弄,赵若蓼回头冲婢女阿笙说:“把我的匕首拿来!”
阿笙愣了愣,不敢违抗,将腰上的匕首解下来,递给了赵若蓼。
清泠泠寒光乍现,赵若蓼持刀上前,对着李春风的脸蛋说:“划烂了这张脸,扔进水里好让鱼儿啃了,就算你转世投胎也无颜见人。”
赵若蓼说罢,挥刀朝李春风脸上割去。
忽然,一声“住手!”从林中传来,李春风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刀风扑面,下一刻,赵若蓼手里的匕首便被挑飞在空中,掉入草丛里。
一旁,赵南风勒马持刀,将将拦在了两人之间。
不止是赵若蓼和李萱儿,李春风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哥哥,你救她?”赵若蓼努力收拾起满脸的蛇蝎,尽量流露出委屈不甘,“这个女人刚刚差点杀了你!”
赵南风紧了紧下颌,翻身下马。他看也没看李春风,朝身后的家丁招手,他们立刻将杀手的尸体抬上来。
在一众人里,李春风和李萱儿同时看见了浑身是血的慕烟。
“她一个傻子,能懂什么?不过被人利用罢了。”赵南风将“利用”两字提高,利箭似的目光射向李萱儿。
李萱儿吓得脸儿一白,跪在地上。
“二爷,和我没有干系啊。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吗?”赵南风不信,他上去提了一脚慕烟,“这个是李昀颉身边的贴身随从,你说你不认得他吗?”
“我认得,可自从李家出了事,我再未见过他,怎么能和他勾结来害二爷呢?”
“你都勾结不了,她呢?”赵南风指向了被五花大绑的李春风。
李萱儿慌了神,膝行向前,揪住赵南风的衣角,解释说:“二爷,我为了你,舍弃了自己的家人,连自己的父亲都被送进了大狱。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联合外人来害你?!可是李三娘,她来路不明啊。她先是和宋不知失踪了好几日,然后又稀里糊涂出现在了府门前,您不是也一直认定,她背后有人吗?”
“是啊,哥哥。”赵若蓼也说,“如今看来,这个猜测是对的。李三娘背后的人,就是李家的旧部,他们忠于李家,不满咱们的做法,自然要来找你寻仇。正是因为她傻,才会被人利用,拿来陷害你。”
赵南风没有说话,李春风赶紧努力发出哀嚎,赵南风身子动了动,却并未看她。
李萱儿赶紧说:“再说了,二爷一开始不也这么想的吗?你留着这个傻子,难道不是因为想要引蛇出洞,将这些余孽一网打尽吗?今日正是咱们大功告成的时候,二爷怎么反倒迟疑了?”
赵南风仿佛被踩住了痛脚,高声反问:“谁迟疑了?”